第七七回. 美人坐怀岂不乱 直言不讳非无情(1/2)
二人在河水里浸泡了有一个半时辰,杨南丞看顾非神色渐渐恢复,身体的热度也总算消退,怕他再泡下去落下别的病灶,才扶了他上岸。见着对方瑟瑟索索冻得不轻,杨南丞忙将自己之前脱下的衣裳给顾非穿上,在树边升起了火堆。二人左右取火片刻,才算是驱散了寒气。
看着杨南丞上岸以后,虽然手脚已经泡到发白还不住地打冷战,却是依旧温柔相向不言其他,顾非心中感激和羞涩之外更是起了一层深深的暖意。
若对方只是一个木讷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怕是自己未必有这番心动,方才水中两人紧密相贴,彼此自然知道彼此的身子发生着什么变化。这会儿,那药性过去,顾非回忆着方才的事,才是忽然觉得脸红不已,自己刚才虽然是误中奸计露了丑态,可此刻心中虽然有稍许耻辱,更多的却是感激。再抬眼看看如释重负放松下来的杨南丞,顾非不自觉地嘴角含笑。
可一面想着对方就是自己一直都不喜甚至不屑打交道的江湖人,顾非心中也还有几分矛盾,而两人也毕竟才经历了方才可谓人生最尴尬的时刻,互相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曾言语。
待得身体温度恢复了太半,顾非看了看对面脸色也恢复过来的杨南丞,低头想了想,才率先开口:
“杨大哥……”
只三个字出口,杨南丞那边本来是半蹲的姿态却是忽然倒坐在地上。
“?”
杨南丞看着他却是笑着起身:“失礼失礼,虽然杨某今年不过二十有一,可素日里,被人叫做大叔怕是习惯了,这一声大哥还真是……”自己说着又是大笑。
顾非听了明白,想想之前见到他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顾非心中更是少了一份生疏。
这一笑,杨南丞心中也畅快许多。方才虽然自己强制忍住不曾发作,可是身子总是老实的,想着自己与顾非并无关系不过几面之缘,这番就算出于好心也算是轻薄于人,而且方才两人暧昧不明的姿态历历在目,心中不免尴尬,自然不敢看顾非。这会儿见着对方一派豁然并没有介意方才发生的事,倒是自己多个心思,说出来可是叫人笑话。
这六扇门的小捕快看来冷漠倒也真是率真心性,自己多番计较,倒是有些小气了,杨南丞心中暗生欣赏。
二人笑过,徒生的一分好感叫顾非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杨南丞。此刻杨南丞的神态自若,半湿的头发衬托如削的面容,之前若说是因为药性使然叫他觉得杨南丞那张脸英气非凡和身段阳刚威猛,此刻见着却比方才更要丰神俊秀,卓尔不群,男人味十足。本来杨南丞一身江湖匪气,是叫顾非最最见不惯的,这会儿反倒是让他忽觉心中一丝欣赏,心中这番异动,叫他本冷漠的脸上不禁又浮出笑意。
似乎是很久没有与人相处这番融洽,杨南丞倍觉轻松,似是最近扰心的一片乌云也拨散开来。他长吁一口气,拨弄了一下火堆,才正色道:“顾捕头,今日如此涉险,可是为了什么要紧案件而来?”
顾非仔细看着他,点了点头:“正是,不过是一件旧案,线索指引到此,为了证实薛步桥的身份不得不暗中行事,所以才出此下策。”顾非停了停,见杨南丞认真听着,他微微低了眼,“不过未曾想到此人如此歹毒,又比预计的时间早出现了几日,怕是给师兄的书信还不曾送到,故此援兵也不曾赶到。”
杨南丞点点头,顾非的话说得也是妥帖,原本他是官家,杨南丞不过一介武夫不必将案件说个明白,可顾非的话却又委婉将期间意思说了清楚,只叫杨南丞既懂却也不必追问。
杨南丞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听完顾非的话,心中也感慨,顾非这确实这是一招险棋,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顾非倒是比看起来要胆大许多。
“倒是我之前多番误会你……”
“哎,”杨南丞大手一摆打断他,“杨某也是一时情急自作主张。虽然想到顾捕头应该是有事在身,可是怕是那薛步桥的下三滥手段,顾捕头为人正直不曾风闻,还好不曾破坏你的大计。杨某这才是让你见笑了。”
听他为自己辩解,顾非自然知道其好,也不再赘言。
“杨大哥,”第二回叫,就没觉得那么不自在了,“你是如何知道那薛步桥的手段?”顾非在接触薛步桥之前也是做了一番打听。
杨南丞尴尬一笑:“这,他这嗜好自然一般人不知晓,不过他家的仆役们对自己的主子自然是了解的,不足与外人道。我不过是和几个薛府里的人混了个脸熟,所以也才知道这些混事。”
“原来如此,方才小弟脑中被他药物弄得混沌不曾听闻清晰,杨大哥方才问那薛步桥的三件事?”
杨南丞一顿。
顾非看他脸色一变,倒是有些受伤,他本是内敛之人,这忽然失了陌生开口问了一句却不料被人拒绝,他不禁连忙开口解释:
“杨大哥别误会,小弟不过是……”
话没说完,却被杨南丞打断:
“没没,没什么误会,只是杨某怕说起这些烦事扰了顾捕头的心思,”
顾非听着对方见外,微微垂眼不语,几分自责多嘴又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会多嘴一问。
杨南丞却没在意他的脸色只接着道:“不过又想,顾捕头心思慎密,或许听了我这些断头线索能帮杨某想个法子,岂不是叫杨某得了便宜解了心结,故此才有些犹豫不决。”
顾非听着,心中也是一想,其实他本来不是喜欢管这些江湖事的人,可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也不想再收回,只轻声道:“杨大哥若信得过小弟,小弟愚钝未必能帮上忙,若是不便,那也不必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杨南丞也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憋得心肝疼,有个人听他说说也是好的,何况他也没有说谎,面前人儿这样胆大心细,自己这些理不清楚的头绪,或者旁观者清,免了自己在这里纠结无措。
二人多生了一处火,更暖和了一些,杨南丞才将这些事一一讲给顾非听。
武林门人失踪的前后事,杨南丞等人前往九莲魔宗总坛,以及陈家的事皆在武林盛传,杨南丞便三言两句带过,又将自己与江若初的情事等等一一略过,却也讲了好些时间才讲个明白。
看着顾非丝毫没有困倦之意,杨南丞倒是心中又宽了一分,稍微停了停,才总算讲回到现在:
“九莲魔宗的事,其实说来当时在那九莲魔宗总坛之上也就有此一猜,毕竟当时所见情形实在是难以想象,出乎我的预料。只是一切皆是猜测,非亲眼目见、亲耳听闻实在也是难以相信当年的各位前辈做出这样遗憾的决定。
“不过听那薛步桥所言,却不料果真是如此,当年的惨事竟然真的是黄盟主等人义举铸成大错。”
杨南丞尽量挑着字眼说话,却越说越不是滋味。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非却忽然轻轻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诸事皆是缘,却并非一个‘错’是就能化解。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九莲魔宗的事牵扯的并非一人两派,或许事情并不是现在所见这样简单,那薛步桥的话是否足以取信,却还有待斟酌。”
杨南丞闻言眉头一皱,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却又瞬刻褪去,顾非这话虽然听来无情,其实却也是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之言。也许这便也是旁观者清,自己在这些日子里遭遇的这些事情说起来怎么都和九莲魔宗多少有些关系,他不过一个小小武当道士,怎么回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本来就是一个谜。
“……”杨南丞看着顾非,顿觉心中空了一块,像是这之前的日子中自己在一片浑噩中追寻着什么,此刻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顾非倒没有多想什么,他也便是有话直说。杨南丞所言的江湖事于他而言也就是一件难缠的案子,而今这件案子与自己手中,师兄手中的案子都似乎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此的案件绝对不是牵扯一个人一个江湖门派。不论杨南丞所说,还是薛步桥所言,都是为这个本来就错综复杂的案子多出一个线头,一切都还在一片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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