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5）（1/2）

烛九阴还未走到门口，便感知到了慕容珮的房内，不止他一人。

这种压迫感…是主上。

按理现在烛九阴应该知趣的离开，但一想到曾将捆缚绳从慕容珮身上收回的人，必定是主上，便又有些挪不动步。况且，主上现在所用的应只是传音术，在这种情况下，尚未取得真身的主上，或许察觉不到烛九阴的存在。主上的真身或者幻象都不在这里，只有声音回荡于房内。这或许是绝无仅有的机会，绝无仅有不会被发现的机会。烛九阴内心几番挣扎，终于还是决定站在门外偷听一会儿。

“你到底是谁？为何什么都知道？”

房内传来慕容珮不知朝向何处的仓皇问话，声音颤抖异常。前几日他与少昊族之间，意料之外的匆匆照面，虽未发生什么大事，但烛九阴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少昊一族没有和他说实话，或者说，根本不会也没必要对他实言相告。不过是枚棋子，连撒谎相欺都已算是恩赐了。

“吾辈何许人也，你不配知道！如今的三界格局，不过乃是上古时期一场战役的结果罢了，待吾辈重返人界，鹿死谁手，还看今朝！非王者必胜，而是胜者为王！”

站在门外的烛九阴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主上尚未夺回真身，如今的声线与烛九阴记忆中那浑厚粗犷，一声长啸便能震天动地的声音全然不同。如今这属于成年男性的嗓音，没了往昔兽之野性，却多了几分低沉冷淡。借由传音术，在略显封闭的房间内如水纹一般，层层散开。“非王者必胜，而是胜者为王！”如此言语，倒还如上古时一样。主上与那些伪善之神不一样，这也他众多追随者最为赞赏的地方。不以血统自居，不以天赐自封，不以王者自满，一切都是以实力论英雄，以结果论成败。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

烛九阴暗自想到，主上还是那个主上，没有变，也不会变，是自己多疑了。思及此，烛九阴欲转身离开，但慕容珮接下来的话，却又引起了烛九阴的兴趣。

“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一时兴起。明日一到，你作为棋子的价值一毕，便会孤零零的葬身地界也未可知。”

“不…我不能死…”

对方的一句话，让慕容珮又陷入了喃喃自语的状态。

这是自与薛寒那匆匆一面后，慕容珮最常有的状态。这几日，他迅速地削瘦了，素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也已是随意地披散开来。眼袋很深，唇角有些许皲裂。被囚禁的日子里，他分不清昼夜，也没有能相谈的对象。

无计可施，只能坐以待毙。种种往事，如走马灯般，日日夜夜在他脑海中不断的旋转。从有记忆开始的幼年，到如今这应成家立业的年纪，从一度要发誓找到的兄长慕容瑜，到曾坚信不疑的挚友薛寒…似乎他的这一生，都在这两日又匆匆重演了一次。

他已无力阻止人界即将面临的剧变，甚至将会成为罪大恶极的帮凶，但这惊天动地的重任，在过尽铅华之后，慕容珮发现那对他而言竟不是最重要与最难跨越的障碍。回首间，才惊觉，他的生命中一直都存在一些人，一些对他而言比天下比苍生都更为重要的人。正是这些人，构成了慕容珮活下去的理由与意义，若是失了他们，慕容珮自己也不复存在了吧。

不复存在的人，又怎么拯救苍生？又怎么心怀天下？

“没错，我还不能死…我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又是一句如梦呓般的痴言，对方没有回应，因为此时的慕容珮看起来已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了。不是他自己要走上这救世的宏伟征途的，他也只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间的可怜人。就连决心来地界走这一遭，最终打动他的也是想要寻得兄长与报答薛寒之心，不是天下，不是苍生，不是人界！

被逼迫到这个份上的慕容珮，突然明白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心意，因为如今的他，也有了既使要背叛整个人界，要与所有人为敌，要背负千古骂名，也必须要守护与找寻之人。在此之前，他还不能死，不能为了人界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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