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梦呓愁惹恨（1/2）

第15章1梦呓愁惹恨

夜夭怔在原地，她的声音像雾气荡漾在夜色里，含糊不可辨，晚香玉开得浓烈，天气突然湿而冷，氤氲开的她的气息却让他的心中不可控制地起了轻轻战栗，像身体深处迸出明光

万丈，刹那追光，穿透黑暗。

她已经睡了，未挽的长发散落在地，露一线脸颊苍白如纸，那唇却是极红的，像白云上染了早晨的霞，雪地上开了一朵花。这一刻她的粉光清柔，竟让他觉得凄凉无依，那样柔软而又悲伤的，扑在了他的心上。

他立在她面前，雪白的衣角流水般泻在风里，一朵晚香玉，突然悠悠掉落，落在她脸上。

他注目半晌，终于伸手，想要轻轻将花捡起。

颤颤的手指刚刚碰上她的脸颊，她突然头一偏，缓缓坐了起来。

“惜儿……”他轻轻喊，怕惊吓到她。

她身子似乎很短促的微微一僵，然后有一阵的沉默，她缓缓站起来，恍然未闻他的呼唤，摸索着墙壁往前走。

夜夭呆在原地，难道，难道她听不见？看她伸手触着墙壁，

他突然伸手接住她的手，将它紧紧握在手中，再一次说道：“惜儿，是我，我是夜夭……”

她轻轻的要抽出手，他紧握住不放，半晌她开口道：“公子，你或许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料不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他手上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拖。

他那么一动作，原本蒙着双眼的布条散落，那双空洞洞的眼眶近乎狰狞地展现在他眼前，像一团卷破了的花揉碎了的霞，他紧握住她的手突然一个颤抖，浑身不由得一冷。

冷之后，便是一痛，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撕裂了他的心，她空空的眼眶化为极大的震惊冲进了他的胸膛和咽喉，大浪翻涌，浊浪涛天，身体似冷似热，胸膛间潮声呼啸，轰隆隆

回旋碰撞，沧海涛起，乱潮拍岸，一遍遍冲塌倒灌，粉身碎骨般生灭不休。

他突然便觉得窒息。

她已经在他一愣神时挣脱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他下意识要追出的步伐顿了一顿，他眼底，狂乱夹杂着希冀的目光已经渐灭，换了此刻再次的肃然沉静，只是那沉静底却

跃动着闪烁的星芒，狂怒、悲切、痛恨、绝望……无数复杂的情绪汇聚转化，四射如锋利的剑光。

闵惜儿出了浅水宫，一脚不知道踏在了哪里，似在云端，或者就是在云端，她迷迷糊糊的想，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觉得失却浑身力气，鼻端有松木清香，碎云

芬芳，她伸出手，触着带露云尖，有微微的岚气，耳边凝神听去，似乎有细碎的震动声，仿佛飞鸟越过霞光，她吸一口气，千躲万躲，还是没有躲过他。

她仓皇奔逃，一路上变了又变，心里想着一个肮脏的乞丐的样子，这样脏，这样丑，再也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了吧，现在，只要走得更远，那么的远，但愿再也不要有认识她的人

，再也不要去碰触到和过往有关的记忆。

她在无人的空荡荡的墙角坐下来，绻缩成一团，渐渐觉得眼皮沉重，而意识在发沉——太累了，一日夜慌乱奔波，变幻身形，消耗体力，双眼渐渐合起。

睡梦中有淡淡草木味传来，又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将她包围，轻柔如飞羽，全身的肌骨在变轻，她下意识抗拒，却难抵疲累，终于沉沦。

她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在醒过来的时候，只听得耳边嘈杂之声不绝，她绷紧了神经，有些紧张，不由得张口便问：“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答，半晌方听得一个年老的妇人的声音抖抖索索的道：“这里是北海，姑娘怎么到了这蛮荒之地。”

闵惜儿松了一口气，北海，离得姬山这么远，离得……源泉山就更远了。

那妇人将一样东西盖在她腿上，犹犹豫豫的说：“天冷，这个……盖着暖和。”

闵惜儿摸着那东西无比轻柔，类似什么贵重衣物，连忙道：“我不怕冷，给你吧，”

一行三人静静看着她安然放心的坐下，绿意看着她问道：“公子，我们为什么不让妖女知道。”

夜夭在微弱的日光下注视着她，看着她从那种遇到他之后就有的防备中放松下来，他道：“也许，她并不想见到我……”

阿鸾张了张口，看他背影笔直，却有几分孤凉，一句话终究没有出口，夜夭又道：“魔君应该就在这附近，红情你想办法去引他过来，把他带到惜儿身边。”

离云影这几个月，越过七十二座山，寻遍辽阔江海，额头凝了微微的霜雪，扬起的眉头空旷寂寞，北海的阳光映照在他的眸间，添了一丝愁郁之色，他望着远处，无声的问：“惜

儿，你到底在哪里？”

他路过繁华集市，四处打量与惜儿想似的女子，目光只是轻轻扫过墙角那几个乞丐，并无发现，那个蒙着布条的黑脸普通女子，正将手中五彩轻裘收起，盖在一个年老的乞丐身上，他叹息一声，打算越过北海去极东之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再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手中的裘衣，那似乎是神鸟的羽毛，就算是惜儿的凤鸟也幻不出这样的轻裘，他的心跳了跳。

他飞身而出，定身于闵惜儿面前，使劲辨认空气中的味道，周身的人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良久，他百般复杂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无比激动的道：“惜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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