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将一头优雅行步的豹子视为无伤大雅的幼犬，以为爪子不利不耐久战，又以为其经验不足独行无护，便是将这一头大黑豹看走眼，且大错特错了。

九征来到岸边，借着浓雾掩路悄悄登上宝舻，第三度会面，肇因于他收到一份来自采薇南山正式邀约的书函。

这头大黑豹宁静缩爪时神情舒泰，纵入宝舟的身影却状若飞鸿，足落地，船不惊，蹑足两步后，就地停步。

谁？

除了采薇南山之外，还有谁在船内？

感知舱内异常，立刻竖起耳朵专心聆听。

前有言，他拥有一对非常灵敏的耳朵，这项天赋异禀暗中吸收了许多他人想隐藏的秘密，眼前情况不明：隔着重重帘幕的舱内有两个人，采薇南山与陌生人，采薇南山正在拭剑，陌生人正在调息吐纳。

九征将双耳竖得更耸直，进一步查探：陌生人的吐纳气息甚为紊乱似有暴冲之相，压抑与汹涌两股力道互相抗衡，九征几乎可以听见那名陌生人体内扰动着一股所有练家子都不愿意发生的状况。

呼，呼，呼。

竟是……着魔的黑潮！

此潮汹涌，一波奔腾似一波，一波狂躁似一波。

紊乱之气能扼杀一名盖世英雄的意志，摧毁一名英雄豪杰的神思，并将之逼上黑暗尽头直至疯狂，能引发这种等级必定拥有绝佳的武能，九征静心聆听，那名陌生人似乎驾轻就熟很快便将体内的暴冲彻底平息，开始无视。

二人正在对谈，那人道：“猜猜看，我会下令你杀？还是不杀？”

“你都等了这么多年，何不在你满足好奇心之后再决定是否要除掉他，再说，你的白龙堂多年来一直缺少一名理想的传人，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东西南北中这五大武林大老都不约而同将未来同系一人？”

陌生人显然不悦，言词严重：“这就是你要我听你解释的理由？所以你擅作主张以身接箭，你可知惟光先生是我下令派他到此，你再猜猜看，你认为惟光接获甚么样的命令？来此执行何种任务？”

一阵静默，舱内二人相处甚不愉快。

陌生人明显气愤当头，又问：“惟光接获我的命令必须一箭取命，没想到你居然大声斥责他！你可知他向我报告了更让我生气之事，你不仅悉心维护，竟然还相谈甚欢？现在我要听你老实说，此人如何？”

有问无答。

陌生人又问：“是否要我撬开你的嘴，说，此人如何？！”

一道极端恭维的溢美之词从采薇南山口中道出：“正人君子，无可挑剔，凶狠横杀，深不可测，。”

突地，舱内打翻一张案几发出碰碰数声巨响，陌生人闻言后更加怒不可遏，将小桌踹碎后不断低声数落，音量低微外人不足以窃听：

“你可知深不可测这四字之于我是何种涵义？你可知这四字每每令我想起谁？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学不会看主子脸色说话，江湖第一人，当年我父亲提醒我，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与我并列，我以为除掉他之后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你呀你，你这个小小的贱奴居然被江湖人捧为江湖第一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你以为你能翻身了？这么多年已然过去，要你办的事一事无成，连一个人也找不到，我开始怀疑你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是不是有意隐藏甚么？你是不是早就找到那些人却故意蒙骗我？若非程棠衣来报，若非程棠衣抖出一干人，我还当真以为你真的一无所获！当年要你去卧底并非让你真心依附他，东风白死在我的挑拨离间，你该明白，我放你出去的原因就是要你引出这群人，你何时开始不听我的指令行事了？！何时开始？！”

言语争执已属二人平常相处方式，此时，陌生人穿过重重帘幕透出一双凌厉锐眼望向九征，而九征也隔着重重帘幕回敬那一位陌生人投射而来的利光，二人中间隔了好几道阻碍，但他二人何许人也！

九征不意撞见尴尬的口舌冲突场面，出个声，甚为有礼：“我应前辈之约前来，前辈若不方便，容我先走一步。”

等了半晌，舱内溢出声音将人留住：“这就来。”

其中一人起身缓步走来，稳节的步履，震地的力道，走三步，掀开一道帘子，又走五步，掀开第二道帘子，足履越朝自己趋近就越能肯定是那陌生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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