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杜艾黎的葬礼在两个月后，我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去参加了。不论我们有过怎样的恩怨，那一段青春岁月，也算彼此作了个伴儿。只是我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接受，她就这样离去了。骄傲如她，美丽如她，就这样变成了一把齑粉，埋在地底不见天日。仿佛那些曾经鲜活过的，娇艳过的，甚至是刻薄过的，跋扈过的，都成了天边的一丝浮云，被命运的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生年不满百，人的一生原来真的如此短暂而仓促。

葬礼在哀伤与沉重中进行，我环顾四周，仍是没有看见苏辰的身影，心底的落寞悲凉之感更添一层。曲终人散之际，爱的恨的，都一一离开，撕心裂肺也罢，坦然接受也好，最后剩下的，只有我自己。

而这样的孤独，竟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葬礼的氛围实在是太沉重，而我也十分应景而认真地在伤春悲秋，念天地之悠悠。等我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准备离去的时候，仪式早已完毕，亲友也散得七七八八了。天气阴沉得很，乌云在东边聚了老大一块，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我裹了裹外套，转身离去。

墓地建得偏，我又是坐公交车来的，几个同行的人相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路上渐渐只剩了我一人。风“呜呜”地吹过，我努力忽略掉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恐惧，加快了步伐。

突地，一声闷响自后方传来。同时我被一人猛地扑倒在地，就势往旁边一滚！尘土呛满口鼻，却遮挡不住那股熟悉的味道。

“快走！”

是苏辰！我心底一惊，紧接着又是几声相同的闷响响在身后。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那是什么，脚底发软，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跟着他往前跑。

墓地建在半山，刚才的忙乱让我们跌进了盘山路旁的小丛林。身后追击之声越来越近，断然没有再往回跑的道理，只能一头钻进树林里。苏辰紧紧拉着我的手，潮湿的汗水仿佛要从紧紧交握的地方滴下来。我没有能力去思考刺杀所为何来，也不知道苏辰为什么在此出现，我所有的力气只够支撑自己没命地往前跑！

林子里没有道，我不知道我们在往什么地方跑去，身后的声音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只能辨别出来不只一人。干枯的树枝杂乱地在眼前划过，每跑一步都是踉跄。突然，苏辰把我往他怀里猛地一拉，我整个人被紧紧裹住，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带着我晃了晃。

我心下一沉，下意识地抱住他，却感觉到整个左手掌温热黏糊。“苏辰！”我尖叫，不可置信地看着满手的鲜血：“你受伤了！……枪，他们竟然有枪……他们……”

“嘘……”苏辰抵着我的额头：“别怕，叶轩，乖……我没事……”他重重喘口气：“你放心……”他拖着我往旁边更密的林子里钻去，直跑到一棵大树背后：“叶轩，别怕，别怕……”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抚上我头发：“你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跑，马上就能看见山路，山路上车辆来往多，他们不敢随意开枪，乖……他们的目标是你，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不可能！”恐惧让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跑：“就算他们的目标是我，那也跟你脱不了关系！我绝不可能把你留下来送死！”

“叶轩！”苏辰急了：“听话！我保证不会有事！”

我没工夫听他瞎扯，撑起他就往外跑：“你保证不会事，我也敢保证我过两天就能抱着你的灵位哭死过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大概是顺着苏辰的血跟了过来。我也清楚我这样扛着他跑是跑不掉的，多半俩人今天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但这想法却奇迹般地并没有将我吓趴，我只是扛着苏辰，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挪动脚步，跑，再跑！

“叶轩！你敢不听话！”苏辰吼到，失血让他的脸庞呈现出苍白的脆弱：“快把我放下，这不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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