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魔（1/2）

讲真，我不是不害怕艾滋病，哪怕我对它了解得再透彻。艾滋病对于每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潜意识里认为是存在于“别人家”的魔鬼。如果没有不得不接受的理由，绝没有人会主动接触它，只会退避三舍。我只是强忍了要把孟海洋从我身边推开的强烈冲动，内中缘由，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

我不认为我对他的感情，无论是友情或者爱情，能让我战胜自己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尤其是染上艾滋病毒之后，那样毫无尊严地肮脏地死去。但我内心就是想要这样做，而我一向是个最遵从自己内心的人。命数扑朔迷离，一切都有因果。既然我们谁都不清楚，我们的命运将走向何方，那就无所谓正确或者错误，没有什么比听从自己灵魂的呼声更重要了。即便最终证明，那很可能会带我们走向万劫不复。

我们步行去楼下我常吃的粤菜馆，一前一后下了楼，他突然牵起了我的手。我条件反射般想要挣扎出来，想想又放弃了。走到粤菜馆门口，他却没有进去。他不看我，低声跟我说：“你自己进去吧，买好了打包出来，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吃。”

我没说什么，进去点了几个菜，告诉服务员打包，之后就和他一起站在餐馆外面。我把之前我去徐娅茜家附近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孟海洋，尤其是徐娅茜丢钥匙的事情。“另外，”我咬了咬嘴唇说，“那小区里有传言说，徐娅茜生前，私生活比较乱……现在，我们知道她早就感染了……那也就是说……”

孟海洋猛然转过头来看我，目光越来越震惊和恐惧：“你说，她到底知道自己被感染了吗？我确信以前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后来应该是和我分手之后，才开始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胡乱交往。如果她不知道，那她的性格突然变成这样。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么，她是故意……”

“报复社会？”我把孟海洋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他猛地敲了下脑壳，拉着我就要跑。我连忙拉住他：“我们的晚饭！”

他放开我，正好服务员正拎着已经打包好的饭菜出来给我。他接过来又要走，我又好气又好笑：“结账！”

他也不问价钱，随手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不用找了！”这一次，我没有阻挡住他要和太阳肩并肩的决心，随着他的脚步跑得飞快：“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拉我去哪里啊！”

“日记！”他头也不回地冲我大喊。

“什么日记？谁的日记？”我突然灵光一现，“你是说徐娅茜的日记？她有记日记的习惯？应该已经被警察收走了吧？”

“在我手里！”孟海洋拉我坐上车，飞快地给我系好安全带，“前些天，就是你打电话给我，她接电话说我在她家洗澡那次。我从她家离开之前，她突然塞给我一本日记，要我一定拿回家好好看看。我以为是她又要作甚么妖，随手接过来，回家之后就扔在了一边。现在回想起来，她把日记交给我的时候，表情特别奇怪。现在想想，也许那本日记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体验了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孟海洋把车开得像一道闪电，下车之后，我扶着大树吐了好久，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他急得在一边跺脚：“快点快点！”

我虚弱地扒在他身上，被他半拖着往他家里走：“不用这么着急吧，说不定就是她想撩骚而已！”

孟海洋貌似懒得再跟我争辩，进了屋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我扔在沙发上，自己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日记。我立刻不满了：“某人不久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对我感情多深多深，现在就这样对待我啊！”

孟海洋手脚不停：“别废话，赶紧喘口气来帮我找！”

我不情不愿地爬起来：“饭都还没吃，哪有力气找东西！”

孟海洋回击：“东西都还没找到，哪有心情吃饭！”

我撇撇嘴，也开始跟着他到处翻腾：“这是你家啊，我怎么知道你会把它放在哪，搞不好你都当作垃圾给扔掉了。”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睛猛然发亮了：“我想起来了！”

他拔腿朝楼上跑，一直跑到三楼，一边跑一边说：“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把它扔到了垃圾桶。但是，我没有倒出去，因为那里面并不是真正的垃圾，是我认为没有用又暂时不想扔的东西……”

我跟着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三楼，他直奔一个藤条框，迅速从里面翻出来一本黑色的本子：“就是它！”

我也来了精神，抢过来坐下就开始翻，孟海洋也凑过来，跟我一起看。

越看越觉得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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