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伤口(1/2)
“这支笔我见过。”
摄影棚的休息室内,我正在签那堆准备送给粉丝的相片时,毛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手上的动作猛然顿在那里,抬眼看她,便见她正定定望着我,心下一慌,忙转开视线。
“早年跟苏纹合作的时候,我见她用过一支一模一样的笔。”
“那个,那是……”想开口说明并不是同一支笔,却因为第一次意识到‘用一模一样的笔’这件事显得非常暧昧,于是到了嘴边的解释也就这样哽住了。
“那是早年从培训班毕业时,公司送的临别礼物。”
就在我愣愣看着毛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原本去与岑姐做工作调整的兮荏推门走了进来。接过我手中的笔,并将它轻轻插进我的上衣口袋,兮荏一脸稀松平常地说着:“因为都是首届培训班的学员,所以有这么一支笔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梨生是个很念旧的人,这是他跟公司签约时用过的笔,所以一直细心保存着。”歪了歪头,“大概苏纹也是这种人吧。”回头对毛姐笑了笑,“念旧。”
毛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兮荏,面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大概是吧。”
“对了老公,”兮荏轻轻抓着我的衣襟,望着我说:“梨妈刚刚打电话来,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
看着眼前过于温柔的兮荏,我强制甩开心上那抹异样感,“收工接了仔仔就一起过去吧。”
踮起脚尖在我面上亲了一下,兮荏松开我的衣襟,“那你先忙,我去重新调整你下个礼拜的活动安排。”提步朝休息室外走去,待走到门口时,她忽又回头说道:“哎呀,刚才忘了告诉你,下个礼拜要和苏纹一起录制一个综艺节目哦。”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叫什么美女厨房,我也记不太清楚,等我再去跟岑姐确认一下。”说完,也不等我搭话,就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待到休息室内只剩我和毛姐,便见她看着重新合上的门,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领,感觉室内的空气沉得发闷,于是也起身准备离开,“我去外面透透气。”
手指刚碰到门把时,毛姐突然说道:“笔尖上的‘SW’也只是巧合么?”
脚步猛地一顿,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突然感觉异常紧张和焦躁,我不知道自己是单纯不想别人胡乱臆测以及探究我和苏纹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这个话题。
跨出休息室,我反手大力将门甩上。
我的情绪不太好。
当我切菜不小心切伤手指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给伤口消毒或者上药,而是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它。
指尖传来明显的刺痛,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鲜红色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流出我的身体,然后‘啪嗒’‘啪嗒’地摔在地上。
看着已经流了半个手掌的血,再看看如绽了无数朵梅花般的地板,在梨妈高声叫着兮荏拿药箱过来的时候,我想,我的情绪大概有些不好。
被梨妈厉声斥责着赶出厨房,举起被兮荏包成粽子的手,我指了指厨房一角,说:“我忘了洗花椰菜……”
强行拽着我的手臂,兮荏拉着还想回厨房的我走进客厅,然后大力地将我按在沙发上。皱着眉看我,她的神情似生气又似伤心。
“你就在这里坐着,我去帮梨妈。”说完,又对仔仔厉声道:“好好看着你爸!不准让他用这支手做任何事!”
看着仔仔听话地坐到身旁,我摇了摇头,朝兮荏扬了扬‘粽子手’,“你会不会搞得太严重了?”
没有搭理我,她只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进了厨房。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揽过仔仔,我笑着蹭了蹭他的发顶,“你妈咪今天好奇怪。”
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我的怀抱,仔仔甚至没出声抗议我弄乱他的发型。他只是靠在我身上,看着前面正在播放不知道是什么节目的电视,说:“是爹地你奇怪。”
“是吗……”不去理会自己一瞬间的迟疑,也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明明还是小P孩儿一个,说话口气怎么越来越像大人了。”
终于拽下我作乱的手,他依然赖在我怀里,也依然看也不看我地说:“不是你教我凡事都要多思考么?思考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让一个15岁的孩子拥有了成年人的思维。”
低头看他,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曾经非常希望他能早一些变成熟,也希望他今后能成为一个有思想,有内涵,有担当的男人。于是从小就教他何谓思考,也让他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要想想内在的东西。
我经常和他交流,朋友式的对话,也时常就某些事询问他的看法及意见。我尽量用对待一个成年人的方式在待他。
可不知为何,看着今晚的仔仔,我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提前让他接触了太多大人世界的东西,会不会变相剥夺了他原本应该享受的少年生活?那些如他一般大的孩子,脑子里还都只挂着享乐,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仔仔呢?明明只有15岁,还是个孩子,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经历过很多的成年人。
“这样好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我只想知道,这样的生活能不能让他觉得幸福。
“嗯。”显然明白我想问什么,动了动身子,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不会像同龄人一样盲目追求那些肤浅的东西。我也喜欢用自己的眼睛和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忽笑着蹭了蹭我,“能偶尔跟爹地这样撒撒娇,就已经很好,很幸福了。”
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安慰。笑着伸手,我习惯性地又想去揉他的头发。
再次拉下我的手,仔仔默了默,才问:“那爹地你呢,你幸福么?”
幸福?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
虽然也曾问过自己很多次:每一次结婚后,仔仔出生之后,事业稳步发展的时候,终于拥有新家以及新车的时候。我都问过自己:幸福么?
然后便会出现另一个问题来困扰我:幸福是什么?
如果说富足的生活,健康美满的家庭,稳步发展的事业,这三样合起来就是幸福的话,那么,我是幸福的。
看向依然等着答案的仔仔,我笑着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是的,我很幸福。”
看了看我,仔仔复又躺回我怀里,“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傍晚来学校接我时,就感觉你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吗?我倒没感觉。大概是拍戏有些累了。”
不知道仔仔对我的话信了多少,我只是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今天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
毛姐关于‘夫妻相’的说法,兮荏关于那支笔的‘解释’,以及最后被发现的‘SW’。
我不知道毛姐为什么非要抓着我跟苏纹不放,也不知道兮荏为什么要说那番话,我只知道,只要事情一和苏纹扯上关系,我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多年前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告诉自己不要靠这个女人太近。然而世事的发展总是不会按照我的想法来进行。我非但没有远离她,反而一步步朝她越走越近。
从‘点头同事’慢慢变成了朋友,再由朋友演变成了合作对手。经由教堂阶梯的一番对话,我跟苏纹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我不知道应该称之为知己还是其他,只知道她将我当做是‘救命恩人’,而我……
是呵,我当她是什么呢?同事?朋友?知己?
或许,是志同道合,拥有灵魂上契合的天生对手吧。
左手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然而梨妈和兮荏却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咛不要碰到伤口,不要沾到水,不要吃辛辣和酱油制品,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对这样的紧张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明白她们是出于关心,于是一一听着。
“下个礼拜的综艺节目,不如推掉吧。”用过晚餐,一家四口齐齐窝在客厅沙发陪梨妈追剧的时候,兮荏忽然这样说道。
“综艺节目?”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个美女厨房。”顿了顿,她补充道:“跟苏纹一起的那个。”
“苏纹?”惊讶出声竟然是梨妈,只见她转头望向我,问:“‘红粉’的四奶奶?就是前段时间在盆菜宴上见过的那个苏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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