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忠孝两难（1/2）

凄凄长是别离情, 冰簟银床梦不成。昨夜秋风今夜雨，篝灯愁泣到天明。

是夜, 大理寺卿府监牢。子书江远紧闭着双眼，静默的坐在草垫上。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中却焦虑万分。今晚司马涔突然提审灿姬，直到此刻还没有回来。也不知她有没有被刑讯逼供？能否安全脱身？他越想越觉得如坐针毡，神思也不觉变得恍惚起来。

这时, 只听到隔壁牢笼传来一声响动, 间或夹杂着人缓步走动的声响。他不用睁眼，亦知晓定是灿姬回来了。然由于担心被牢头看出破绽, 再惹出旁的是非, 故此虽是心下极为关心，却仍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牢头走远，方才站起身，来到了栏杆前，探头向在暗影中的灿姬望着。

“灿姬, 你可还好？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子书江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灿姬遍体鳞伤的躺在暗影处, 方才司马涔为逼她捏造事实, 招认子书江远是杀害李成稷的凶手，不惜对她动用了鞭笞之刑。然直到最后，也未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此刻, 她闻听子书江远这般问话, 忙强撑着身子坐起, 脚步踉跄的来到栏杆前, 微笑回复道。

“放心好了，我不过是个从犯而已，他没有什么好难为的。”

因光线黯淡，子书江远并未看清楚灿姬身上的伤痕。听她这般言说，不禁略略放下心来。

“灿姬，你其实根本不必卷入到这场无妄的是非当中。都是阿远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他默了一默，随即自责的说道。

灿姬含着眼泪笑道：“阿远，你莫要这样说。从前世到今生，我一路追随着你。即便命运再跌宕起伏，然我却从未有一刻惧怕过。因为我相信，总有一日，这是非之争终会过去，到那时便是你我苦尽甘来之际。无论怎地，哪怕是来生，我都愿意一直等下去。”

子书江远笑中含泪道：“傻丫头，委屈你了。记得袁先生当初在青竹林中曾对我说过，咱们可是三生三世的缘分。我原是不信的，以为那不过是他说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走到现在却当真是一语成谶。灿姬，江远此生有太多事情对你不住。唯愿咱们来世能生活在平安喜乐的世道中，可以执子之手与子成说。”

灿姬闻听此言，心中亦不免百感交集。她从栏杆的缝隙中探出一只手来，吃力的向子书江远伸去。子书江远见状，亦用同样的举动回应着她。一霎那间，电光石火，天地翻覆，曾经的过往都在眼前一 一浮现。佛曰，人生在世，都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可在他二人看来，只要能够生生世世相守一处，轰轰烈烈的痴缠爱恋，一切艰辛苦难便都是值得的了。乱世之中，风云迭起，然有你在旁跟随，这世间便都是明媚花开。

骤然，走廊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在暗夜之中听得格外清晰。二人慌忙分开，坐回到了原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在子书江远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子书江远和灿姬听到来人连声轻唤着‘公子’与‘子书将军’，不禁双双心下颇为惊异。待抬起头来，定睛观瞧，但见来人并非牢头，而是辰灵与剑心二人。

“辰灵......”子书江远来到牢门前，先是诧异的看着辰灵，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剑心，惊异的说道，“剑心，你不是在凉州吗？怎会来到此处？你家天将将军可还好吗？”

“回禀子书将军，我家大将军收到了你被下狱的消息，即刻从凉州奔赴到长安搭救于你。他此刻就在外面等候接应，咱们还应速速脱身才是。”剑心提醒道。

“没错，公子。皇上方才已传下圣旨，明日巳时便要在堂庭台公审你。此间究竟是吉是凶为未可知，不若便趁着此刻夜深人静，防备松懈，速速出去。无论有何话等到了外面再说不迟。”辰灵急切的说道。

子书江远沉默不语，脸上却露出了极为踌躇的神情来。他原就知晓自己自入狱便难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命运，只不过是等待的时间长短罢了。果然，一切该来的终归是来了。此刻他的心中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阿远，辰灵与剑心说得对，既是皇上已这般狠心待你，你又何苦还是那般热忱？不若......”灿姬见状，急迫劝说道。

辰灵与剑心二人原以为只有子书江远被下入狱，却没料到灿姬竟也在此处。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来。

“辰灵，你与剑心速速带着灿姬郡主走，莫要管我。”子书江远正色吩咐道，“倘若我明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同夫人那边就拜托你等多加照拂了。”

“公子......”

辰灵没料到他竟会这般言说，欲继续相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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