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略有眉目（1/2）

紫燎光销大驾归, 御楼初见赭黄衣。千声鼓定将宣赦，竿上金鸡翅欲飞。北阙晴分五凤楼，嵩山秀色护神州。洛阳自契千年运，更拟波中出九畴。

皎洁的新月穿过金色琉璃瓦顶, 汉白玉砌的角楼, 在宫墙的地上洒下一片朦胧清冷的光。树叶随风摇曳，大明宫此刻褪去了白日的威严肃穆，变得神秘而安静。

东宫书房，太子李建成端坐在书案后面，俯首看着李轨今日差人呈给他的密信，心中不禁郁郁不安。他万没料到, 二弟秦王李世民到了凉州短短数日, 竟已有了那般作为。开府立业原不算什么, 最可气的是其竟然于光天化日之下以查案为由肆意笼络收买人心, 获取贤名。凉州虽表面看似繁华，实则却因为民族政见不同，关系错综复杂。而他与凉王李轨更是沆瀣一气，朋比为奸日久。此番若是被秦王查出端倪, 莫说是李轨分封自治的美梦, 就连自己这太子之位也怕是再难保住。都说英雄铁腕, 壮士断臂。如今面对这岌岌可危之势, 他也只能先发制人, 不再顾念兄弟间的手足之情了。

“二弟, 此事莫要怪罪兄长。”李建成盯着前方, 狠决的说道，“这都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稍倾，一名身着黑袍的贴身侍卫匆匆而入，抱拳施礼禀道。

“启禀太子，齐王到访。”

“哦？”李建成不禁一怔，继而又问道，“此刻已是亥时，他来此作甚？”

“这......”侍卫犹豫说道，“这齐王正在门口等候，说有要事欲同太子商议。”

“快请。”李建成挥了挥手，吩咐说道。

“是。”侍卫抱拳施礼，退了出去。

稍倾，齐王李元吉朗声大笑快步走入室内，径直来到书案前面，抱拳施礼道。

“李元吉见过太子。”

“四弟免礼。”李建成起身含笑说道，“速速请坐。来人，看茶。”

片刻，侍女便给二人分别斟好了香茗，随即又退了出去。待其将门关上，李建成方才低声问道。

“四弟，你此时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太子，元吉听说今日凉王送来一封密信，不知是也不是？”李元吉拿起茶杯，边向水面吹气，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建成听闻此言，目光中不禁掠过一丝惊愕。定了定神，才又故作平静的说道。

“四弟此言好生奇怪，何处来得密信？本太子怎会不知晓？”

“哦？太子当真不知吗？”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建成，追问道。

“莫非说齐王是在监视本太子不成？”李建成避无可避，只得直面问道。

李建成原以为李元吉会有所避讳，孰料非但如此，反而大笑说道。

“兄长休要如此恼怒。元吉此番并不是来胁迫于你，而是特意相助。”李元吉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我虽未见到密信的内容，但也已知晓此事定与秦王开府立业相关。凉州之势如今可谓是危如累卵，不仅城中平白多出了二哥的河西都护府，城外还驻扎了那群来势汹汹的草原狼。只恐是凉王如今早已是惊弓之鸟喽。”

“那依四弟看来，可否有解决之道？”李建成听他言语，心中便知再难瞒住。又见他这般表现，遂心中稍安。稍作沉吟，复又补充问道，“不知四弟为何消息如此灵通，能否与兄长说说？”

李元吉瞥了一眼李建成，只是笑了一笑，却并未作出解释。他平日虽看似天真无邪，心直口快。但若论起这心机深重，只怕是此天下也无几人可敌。他之所以会对凉州的情况了如指掌，是因为早已在盘武门中安插好了眼线。故此虽是路途遥远，但凡是有风吹草动，却依然逃不过他的视线。

“兄长放心，元吉早已安排妥当，你只需坐收渔人之利，静候佳音便是。”他喝尽茶水，放下茶杯，狡黠说道。

李建成静观李元吉的神情，自知他心中定是极为笃定。然究竟欲如何行事，只恐是不便多言。故只得将心底疑惑全部藏起，只是陪他继续品茗闲聊罢了。

国使翻翻随旆旌，陇西歧路足荒城。毡裘牧马胡雏小，日暮蕃歌三两声。

凉州城外西突厥兵营，皓月当空，月光凄冷。凉风吹过，黄尘滚滚，草木摇曳。帐篷外，身着铠甲，手持兵器的巡夜士兵精神抖擞的走来走去，目光警惕的查看着周遭的情形。前方数步之隔，火堆熊熊燃烧，几个身着圆领外袍，外罩风衣，腰中系着宽革带，上佩匕首的突厥士兵正在烤火。其中一人怀中抱着乌德琴，抚弦弹奏。随着音乐飘散，众人唱起突厥歌。声音高亢，直冲云霄。

帐篷内，烛光摇曳，阿依努尔兀自平躺在铺着羊皮毡的床铺上酣然入睡。身为薛延陀.天将的贴身副将，她自知责任重大。自到达凉州，常常夜不能寐。今日不知何故，竟会觉得如此疲累。不过刚刚用过晚饭，便觉得再难支撑，情不自禁的倒头便睡。

梦中，依旧缥缈虚无。那个看不清楚样貌，身着白袍的男子在被木刀刺中胸前，倒地时绝望的目光仍是那般令她痛彻心扉。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但慰我心犹怜，唯愿此爱不渝。不觉间，泪水早已打湿了枕衾。她蓦地挣扎起身，定定看着前方。风声渗入，歌声悲凉。不禁扰得她肝肠寸断，难以自控，遂伏在枕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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