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芳心暗许（1/2）

君似明月妾似雾, 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魂去君去终不悔, 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薰华馆，月华如水，从半开的窗子倾泻而入, 在地上洒下了一片银辉。窗外树影浮动，沙沙作响。房间里的布置极为清新雅致, 进入房间，一张绣着远山春雪的屏风映入眼帘。但见群山环绕, 白雪点缀, 甚为别致。屏风之后, 一张八仙桌摆放在室内中央，桌上分门别类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书籍、茶具等物。其中，一只青瓷茶杯中, 茶水温热, 香气四溢，飘散空中，不觉让人神清气爽。房中靠窗的角落里, 摆放着一张琴台, 旁边立着一个小型的兵器架, 上面依次悬着宝剑、银枪、钢刀、扇子等兵器。靠门的角落里是一张雕着花纹的梳妆台, 此刻身着水衣，头上盘髻的秦陌儿正坐在木凳上，在丫鬟凌青的帮助下拆发。随着巧手灵动，瞬间乌发披肩。但见她肤如凝脂，仙姿玉貌，机敏中透着仙气，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姐，你整日都要装扮男子，当真不觉得委屈吗？”凌青瞥了一眼铜镜，抱打不平的说道，“道爷他也真是的，即便是无有子嗣，也不能这般待你，真是可惜你这个花容月貌的佳人了。”

“凌青，不许胡说。爹从未要求我这么做，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秦陌儿微笑着解释道。

“好，甘愿的。”凌青先是无奈的回应，她与小姐一同长大，素知小姐的脾气与寻常女子不同。不喜被世俗束缚，一心只愿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顿了一顿，她又好奇的问道，“小姐，我听咏善说，今日来此向道爷拜师学艺的人曾是个官宦子弟，不知是也不是？”

“嗯。”秦陌儿微微颔首，随口回应道。

“若真是这般，小姐行事还需谨慎些才是，那些官宦子弟自恃出身高贵，不好相处。”凌青善意提醒道。

秦陌儿定定的看着铜镜，白日袁天罡拜师的情景又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她昨日便已听父亲提及此人来历，心生好奇之感。故此今日白天才会女扮男装，贸然前来，试他一试。

“他......”秦陌儿默了一默，稍顷又说道，“他与旁人似乎不同。”

说到此处，她的心里不由一动。随即，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从心底袭遍全身。

苍苍观稼山，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远归。天宫院，壶里日月，抱朴含真。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身穿蓝色道服，头戴黑色发冠，足登乌色芒鞋的袁天罡用扁担挑着两桶水疾步走进院门，径直向后院奔去。

后院，风吹树动，沙沙作响。袁天罡在靠墙的角落里停住脚步，提起水桶，小心翼翼的将水倒入缸中。继而又提起身旁的竹扫把，俯身仔细清扫着落叶和尘土。不知不觉，他已到此处两个月了。虽说是孤身一人，独自飘零。然承蒙师父及各位师兄弟的悉心照顾，让他倍感家人般的温暖，并没有失意之处。他自幼在父母的教诲之下长大，秉性极为正直纯良。若不是二老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为避祸事，他也不会来此处栖身。如今这般情形，他唯有多多担承些粗活，尽力做好弟子的本分。

他兀自暗想着，却丝毫未曾发现对面的树上有何异样。直到当头被一枚桃核击中，方才惶惑的抬起头来。只见十六师弟秦陌儿正靠在树上，半倚半躺，眼神似笑非笑，右手拿着一只吃剩下了半个的桃子，大快朵颐。

袁天罡右手撑着扫把，仰首看着秦陌儿，目光中满是无奈。因二人年纪相若，又是同时拜师。较比其他师兄弟，关系自然亲近了许多。和自己相比，年幼三岁，年方十六岁的小师弟自是天真浪漫，稚气未脱，举手投足尽显机敏之气。此刻见他正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又俯身继续扫起地来。

“笨木头，方才打水回来，此刻又在扫地，你当真是不累吗？”秦陌儿边吃着桃子边调侃的说道，“还是你怕被师父知晓，受到责罚，故此才在此处卖力表现呢？”

袁天罡闻听此言，并不回答，依旧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十六师弟哪里都好，就是生性太过贪玩散漫。虽说之前他也曾好言相劝，却依旧如故，看来也确是该给他一点教训才是。

秦陌儿见袁天罡不理会自己，心中不由暗自着急。随着身影一飘，稳稳立于师兄的面前。

“你这是何道理？我在同你说话，为何不理会人家？”秦陌儿质问说道。

袁天罡停下手中活计，直起身子，严肃的看着秦陌儿。

“师父他老人家普渡济世，心肠最为慈悲。天罡不过是尊崇于他，尽其弟子的本分罢了。”他正色说道。

秦陌儿见状，不由得一怔。平素，他与师兄也经常玩闹，却从未红过脸。今日不知对方为何会这般严厉，着实令人奇怪。他见师兄又继续低头扫地，不再理会自己，忙上前阻拦。袁天罡已然决定给他一点教训，故此无论他如何言语，都并不理睬。直到被他抢了扫把，方才又直起身来。

秦陌儿见师兄定定看向自己，却不说话。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莫名的慌张，脸色随之蓦地变红。用手探之，只觉得面皮处有些许火辣。

“师兄，陌儿且问你，自拜师以来，你终日只在此处做这些担水扫地的繁杂之事，道法可曾有所长进？”定了定神，他转移话题说道。

“这......”袁天罡神情尴尬，低头应道。

自他来后，除了看过大师兄给的几部入门之法外，确是没有其它。就连这简单的吐纳之法，也是依照书上的图例，照猫画虎而习得的。

“这就对了嘛。”秦陌儿觉察出他的异样，接口说道，“咱们来此处是拜师学艺的，可不是被随便指使、呼来唤去的杂役。陌儿虽说四处乱跑，却早已将此地摸了个清楚。”

他洋洋自得的看着袁天罡，伸手从贴身处掏出了一个羊皮卷，递到了师兄的面前。

“这是......？”袁天罡接过羊皮卷，疑惑的问道。

秦陌儿见袁天罡问他，故意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左右四顾。见四周并无他人，方才镇定下来。

“此物乃是陌儿从藏书楼中偷取出来的。”说到此处，他倏忽压低了声音，“听大师兄他们说，这可是天宫院的镇院之宝。只可惜陌儿不识字，注定与它无缘喽。师兄，我晓得你读过书，快看看这上面究竟写得是什么？”

袁天罡半信半疑的看着秦陌儿，他来了这许久，从未听说此地有何镇院之宝。如今见师弟这般神情，不禁心生讶异。随着他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羊皮卷，目光遽然亮了起来。秦陌儿鉴貌辨色，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师兄，此物究竟为何啊？”顿了一顿，他用手点指着羊皮卷，明知故问的说道。

“师弟，此物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此卷来自秦末汉初，记录着天宫院秘传的修仙之术。”袁天罡神情激动，语气颤抖的说道。随即，他用手点指着卷宗，引着秦陌儿观看，“你瞧，这卷上不仅有相关的文字记载，下面还一一配着彩绘作例。当真是通俗易懂，简单易学。”

秦陌儿将头凑近羊皮卷，目光随着袁天罡的手指上下游走。心中暗自得意，此卷乃是父亲渺空真人让他交给袁天罡学练武艺的。为了试其心性，方才编出了这一套说辞来。此刻见师兄这般爱不释卷，定是已被秘卷吸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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