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2/2）

“你们，十二岁以下的都回去，人还没马高，上战场能做什么。”指着来请战的十几个人，让明显凑人数的回去。王灵话锋一转，又道：“今天来请战的所有人，都加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已经是从五品的勋爵，这些孩子，只不过是王伞的养子，未立寸功，起点就高出普通武人一大截。亲子封爵、养子加勋职、妻女皆有荫蔽，王灵恨不得更深、更重得加恩王伞后人。

封完了简王诸子，王灵又把视线转回自己的儿子。他们规规矩矩跪在大殿上，等着宣判。

“朕平乱世，开基业，立大成十载矣。今册封诸子，次子椿为恭王、三子桓为宁王、四子嘉为端王，责礼部俱全仪典，一以册之。”

不等他们揣摩王极是不是失宠了，或是王极有什么大造化，王灵干脆宣布了最后结果：“朕之长子王极，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今册为太子，着尚书令鲁子谋为正使，镇国将军骆毅、后军都督蒋鑫为副使，择吉日祭告天地宗庙。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父皇三思，儿寡德薄福，未有寸功，何敢妄自尊大……”

“谢陛下！”

“叩谢父皇圣恩……”

三波人都说着符合自己身份的台词，王灵却已经没心情看这场大戏了。把后方安顿好，他就能出发了吧？王伞的灵柩在殡宫停到什么时候呢？他凯旋之时。

王极三辞三让流程都还没有走完，王灵就走回了后殿，裴晚云深深看了一眼王极，起身追了进去。诸人没来得及恭送皇帝，这次总算捞到机会恭送皇后。多受宠的皇后啊，从前夫家里带来的拖油瓶，居然翻身做主要继承后爹的家业了。枕头风啊枕头风，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诸人起身，恭喜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

裴晚云追进后殿，王灵站在窗前，看他挂在架子上的铠甲。铠甲保养得很好，护心镜闪着冷光。

裴晚云满腔的疑问，看着王灵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静默陪着他站了半响，裴晚云还是开口了：“我以为你不会选王极。”

原因有很多，若不是王极军功太盛，王楠不会深感威胁，铤而走险害了王伞。王楠嫡长子的身份也是被王极顶替的，王极实在是最好的迁怒对象。还有这些那些说不出口的理由，裴晚云虽然早知自己的儿子进了棋局，却从未想到他会这样早取得胜利。

“你不该说这话的。如今，子由都不会与我说这些。”王灵叹息，揣测帝王的心意已经成了妻儿下属的日常，王灵也渐渐把自己高高贡在神龛上，不与人交心。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这辈子怕是改不了啦。”裴晚云自嘲，她改了很多东西，几乎磨平了棱角才适应这个社会。可若是骨子里的东西都变了，她这一生，还有什么坚持的意义。“谢谢你，选了仁哥儿。”

“他是最合适的。”所以，不必谢。王灵朝着这幅盔甲点头，“重甲用你改良的冷锻法，水力锻炼，节省人力，可防劲弩于五十步之外，造价却只是明光甲的一半。若是当时老三甲胄在身，不至于命陨当场。”你的功绩，不止冷锻法一条，我记着你的功绩，愿意加恩你的儿子。

王灵慢慢开始相信，也许真都有天命。明明什么条件都具备，王伞却还是轻易的折在成都府郊外。他曾经那样威名赫赫，拥有那么多传奇，战场上受伤家常便饭，还有重伤追敌的典故。可再多的传奇都随着将星的陨落灰飞烟灭。

王灵怔怔出神，愣了半响，回神后，握着裴晚云的手，轻声道：“阿姊，对不住，多谢。”

对不起，我迁怒于你。多谢，你未与我生分。

裴晚云想笑，可刚勾起嘴角，心中的委屈却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她多想哭啊，可她死死忍住，不愿给王灵添麻烦。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气话不是话，不要和伤心疯魔的人一般见识。可每每深夜想起，还是忍不住泪湿枕巾。王灵当初是那么生气的对着所有人发火。他迁怒自己、怀疑自己，裴晚云都知道。

王灵顺手搂过她的肩膀，让她伏在自己身上哭个痛快。抱着王伞尸身的时候，王灵只觉得世人都是敌人，谁都不可信，等出了这个魔障，才知自己伤了裴晚云。王灵心里明白，以裴晚云的君子之风，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人都是贱骨头，总仗着别人的疼爱，肆意挥霍。而今反应过来，即便是帝王之尊，也该致歉。

裴晚云哭得脸皮发紧，侧过身来整理妆容。

大战在即，他们夫妻之间小矛盾，说开也就好了。生活不是公堂断案，没那么多是非对错，王灵肯哄她，她就被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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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约就是意料之外，计划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