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2)
周栖晚上就被从牢房里带出去,安排在城中一座宅院。
这里简朴整洁, 是江州官府给一些有等级的来往官差落脚的, 比驿馆设施还好, 只是这些年也没什么人来住。大员莅临巡视自有更好的地方招待,无人问津的小喽啰就自觉去住驿馆,这里倒显鸡肋难得开张, 都快被江州府遗忘了。
周栖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瞌睡的官差,可笑可叹。贺执非要派人来装样子, 这里有吃有喝有床睡, 夫复何求, 敞开门让他跑他都嫌冷。
他往床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 鼻塞头痛加上满心的烦恼, 睡不着。
回想贺执当日的话,王扇那厮被火烧还是水淹他都不管, 可杨叔的死的确蹊跷。自己如今被关在这鬼地方, 想去追查都力不从心。同心说送信去云州了, 只能等父亲派人来再料理。
想起同心,他不由抖起二郎腿。
还说晚上要来给他送被褥,这回该扑空了。他不住牢里, 明儿就见不着她, 后儿也见不着, 想看那双肿得桃儿似的眼睛都不能了。今日她哭成那样令他着实意外, 当时心疼, 现在回想又不免多了一层欣慰。那丫头就是嘴上不说,可把他放在心上呢,还说这辈子从一而终。
周栖自己想来想去,竟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打住,翻身把枕头抱在怀里闭目睡了。
同心听说周栖不在牢中,忧心一夜。第二日天一亮,便派江州的几位管事去打听,回来什么消息都有。同心怀疑这是贺执的疑兵之计,命随兴去悄悄盯着他,无论他跟周家如何打太极,总得去找周栖问话。
结果随兴跟了一整天,就见贺执的轿七拐八拐钻进一处宅院没出来。他跟周遭邻里打听,可那处宅院空置多年,众人熟视无睹都没留意。他又打了壶酒去跟牢头套话,也问的云里雾里。
最后结合所有消息,随兴醺醺然回来禀报,“狗官在江州花天酒地,还置办了外宅,早把爷忘在脑后了,这可如何是好。”
同心也不知如何是好。
贺执这般隐匿行踪,不知要使什么手段。周栖那火爆脾气再和他冲撞起来……官差的拳头可不长眼,况且他还发着烧。这事不查出个前因后果,等周家来人怎么交代呢。
同心一夜无眠,次日天亮,还是决定去找贺执。
她穿戴整齐扮成李管事,还没出门,周栖竟回来了。
随兴一路飞奔往里通传,“爷回来了,爷回来了!”
同心以为他急疯了,半信半疑出屋一看,果然是周栖进来了。他还裹着那件大氅,两颊冻得潮红,丝毫没有蹲过大狱的样子,走路生风,也没有困鸟出笼的喜悦,反而微微皱着眉头。
他见同心迎出来,这才终于翘起嘴角,笑容在脸上还没完全绽开,同心就疑惑地问了一句,“爷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你不高兴?”周栖在她面前略站了站,见她没有一头扎到他怀中喜极而泣的意思,莫名有些失落,脚下一旋绕过同心进屋,“快备水。那鬼地方莫非有虱子,才住几天就浑身痒痒。”
同心还是一头雾水,不过至少人回来了,缘由待会儿慢慢问罢。她出去命人备水端饭,周栖洗得飞快,同心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他正自己在那系外袍。
“爷还要上哪去?”同心将药放在桌上,“奴婢都传饭了。”
“不吃了。我白天出去一趟,晚上你也不必等我。”周栖低头系扣子。
同心过去帮忙,“爷刚回来,有什么事就要现在忙?”
周栖听她这句似有埋怨,心里这才舒坦了些,伸手在她肩头拍了拍,“还是你心疼我呀。”
同心只道他玩笑,扭身从他手下溜走,过去拿水獭皮帽子,“爷昨日去哪了,家里好找。”
周栖哼了一声,“姓贺的给爷赔礼道歉,请爷出去好吃好喝地招待,可惜爷不稀罕。”
同心根本不信。但看他张扬的样子,和那日在狱中截然不同,想来这一天一夜也没吃着亏,“爷好好的就成。”
她说着要给周栖戴帽子,他却拦下拿在手里,瞧着她道,“把你吓坏了罢?”
同心确实担忧,便实话实说地点点头,“听说爷丢了,全家都急得不行。”
周栖不太满意,总觉得缺点什么,又提醒她道,“那日你来探望爷哭得哟。你说,是不是心里舍不得爷。”
同心没料到他当面问出这么一句,大大方方的也不脸红。她都替他羞耻,“奴婢才没有。”
她有些脸热,怕被他瞧出来笑话,转身假装去拿别的。
周栖正要趁热打铁哪容她走,一把将人拉到怀里,“那你是为什么哭,好像爷死了似的。”
同心听他口无遮拦,不由皱眉,“爷瞎说什么。”
“问你正经的呢,别打岔。”周栖圈着她不让走,“你要是不说,爷可就猜了。我看你分明是……”
他凑到她耳边,把后半句吹了进去。
同心痒得一缩脖子,又羞得寒毛直立,胡乱当胸一推,“不是急着出门么,怎么还在这胡吣。”
周栖说痛快了,顺势也就松开手,戴上帽子就要走。
同心捂着两颊进屋,“把药喝了再去。”
“太苦了。”周栖故意道。
同心头也不回,“爱喝不喝,没人管你。”
周栖逗弄够了也不还口,自去桌边端起碗仰脖喝尽,完事咂咂嘴,不苦还有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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