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缝的蛋（1/2）
第九十五章·一只有缝的蛋
话说, 在赖二姑遭遇这等尴尬事的时候, 那“欢颜”则做着她的“孩子王”。
却是一会儿被那双儿抱着膝盖哭哭泣泣要找娘, 一会儿又得替那对从车上直打到车下的四姑娘五姑娘做仲裁……
一向自诩“除了BOSS没有她摆不平的人”的颜欢, 这会儿险些儿在这几个熊孩子身上破了功。
也亏得她年后虽然已经十五了，在家里长辈眼里，她依旧还是个孩子, 倒没人真指望她来带孩子。
所以，很快，双儿就被她那奶妈妈抱走了；四姑娘五姑娘也因着她们的母亲各给了她们几文钱而奇迹地握手言欢，竟这么手拉手地跟着家里的老仆去庙前街上买糖看热闹去了。
突然间变成孤家寡人的颜欢, 不由就不适应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她正想着她是不是也去街上逛逛，忽然看到赖大奶奶带着赖大姑娘赖悦, 由一个她不认得的中年妇人领着, 不知要往哪里去。
颜欢立时想起大姑娘今儿要相亲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看热闹向来不嫌事大的颜欢立马就跟了上去。
偏她悄悄匿在大奶奶母女身后, 才刚转过一座大殿的拐角，就于人群里失了大奶奶母女的身影。
她正要按原路退回去，一转身, 却是险些儿撞上一个人。
抬头一看，竟恰正是“她爹”的徒弟, 她“爹娘”替她相看好的, 她那未来的小女婿——春哥儿徐复。
许是因为她眼里透出的疑惑, 徐复不待她发问, 就老实交待道：“今儿庙里人多, 师傅和师娘让我一步不离地跟着姐姐呢。”
颜欢：“……”
——就是说, 他一早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临出门时，三奶奶曾拉着她好一阵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在庙里看热闹看呆了，被拍花子拍走……这会儿居然还特意吩咐这么个看起来比她更有可能被拍花子看上的孩子来看着她……
好吧，看在春哥儿小弟弟长得这么软萌的份儿上，颜欢觉得，其实她也可以忍忍的。
于是她笑着和徐复拉起了家常。
一开始时，徐复对她还略有些拘谨，在颜欢的刻意逢迎下，这孩子很快便忘了，这才是他二人第二次见面而已。
而颜欢虽然能从这孩子的眼里看出他待她的亲近之意，可和后世那些早熟的孩子们不同，这孩子的言行举止间，依旧还是透着几份前世同龄孩子身上都少见的羞涩和稚嫩。
这些特质，勾得那“色女”颜欢忍不住一阵母性大发。她甚至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把这孩子像只玩偶般抱进怀里好生搓揉一番……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颜欢正跟春哥儿说着话，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像是有谁在看着她一样。
于是她本能抬头，往四周的人群里扫了扫，却并没有看到有谁在看向她。
而这般一张望，却叫她于无意间看到，“她爹”赖三爷正被赖二姑拉着衣袖，二人避到了一处少有人来往的角落里。
因她之前打听到的事，以及赖老嬷嬷那几乎不避人的“说媒拉纤”，还有二姑这有违平常磊落举止的鬼祟，颜欢立时就对这二人起了疑心。
她原想找个借口把春哥儿给打发了，可这孩子似乎有点儿死心眼儿，因三奶奶交待他“不错眼地跟着”，这孩子竟真个儿不错眼地跟着颜欢了，竟叫她怎么也甩不开他。
想了想，颜欢也就作罢了。
她拉住春哥儿那软绵绵的小手，又悄悄一指隐匿在墙角处的三爷和二姑，再示意春哥儿学着她放轻脚步，二人便这么悄悄潜了过去。
等他俩潜到墙根下时，二姑正好跟三爷说完了老奶奶的打算，正问着三爷：
“你是什么个意思？”
又提前打着招呼道：“你要敢对不起你媳妇，可别怪我这做姐姐的不认你！”
三爷却是再没想到，他不过是不好驳了老太太的脸面，才应着老太太的招唤出去招待了两回客人，倒叫老太太心里生出这许多的想法来。
且，竟还以为他对夏家二姑奶奶是“旧情难忘”！
不说当年他待那人根本就没个“情”字，就算有，如今也早已经是时过境迁。
就如二姑骂他的那样，眼下他有妻有女，且女儿转眼也到了该寻人家的年纪，他哪里肯再沾上这种事，白白坏了自家的名声。
所以，三爷一听就急了，扭头就要去寻老奶奶的不是。
二姑见他这模样，赶紧一把抓住他，道：
“你倒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帮你。”
三爷扭头看着二姑，脸上的愤懑之色简直已经要满溢出来了。
“二姐，”他低哑着声音向他二姐抱怨道：“当年的事你该是知道的，我原就从没点过头，不过是娘自说自话，要跟夏家议亲，且还怕夏家不肯，她才故意把这事儿闹得街坊邻居人人都知道。她是我亲娘，我又不好白拆了她的台，我才没有明着说我不同意。可自始至终，二姐你该是清楚的，我跟夏……我跟那人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的！”
这会儿他连一声“夏二姑奶奶”都不肯叫了。
二姑却是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冷笑道：
“便是你觉得你跟她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可人家却不那么认为。好好的，她守她的寡，你白插手她的事做甚？！这不是叫人家觉得你对她‘余情未了’吗？！”
三爷立时叫起屈来。
“我难道不知道要避讳吗？可大雨天里，她带着她儿子奔到我这里来求救，我也不能把她推出去不管啊！后来我也是看她寡妇人家不容易，且她娘家人都不在南边，她又跪着求我，我才出面帮她周旋了一下。说起来，我是真没做什么，是白家人不愿意再留他们母子，这才同意让她把孩子也一并带走的。这里其实根本没我什么事儿……”
“那你回来后，怎么还那么不知避讳？老娘叫你去见她，你就去了？！”
二姑不客气地打断他。
“我……”
三爷一阵语塞。
真要论起来，其实在看出夏珠儿对他有些念想时，三爷心里也有些飘飘然的。但他是真心没想过什么“再续前缘”。
在南边的时候，他出手替这位夏家二姑奶奶撑腰，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当年的事多少怀着些愧疚罢了。
当年的事，不管他此时说他当时如何并不乐意，赖老嬷嬷以他的名义跟夏家议亲的时候，他终究没有开口否认过。
直到他遇到三奶奶，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君子好逑”，他才奋起反抗了老奶奶的意志。
而，也因着在自己的婚事上，他可以算是坑了他亲娘一笔，所以在回来后，他才出于内疚，容忍了老奶奶那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意图。
三爷以为，只要他守好自己，赖老嬷嬷和夏家二姑奶奶终究会看明白他的意思，她们自然就会撤退了。
却再没想到，他的“怀柔”，在夏二娘看来，是“余情未了”，在老奶奶看来，居然是“有机可乘”！
三爷又急又气，在二姑面前跺脚叹气时，拉着春哥儿匿在墙角处的颜欢却暗暗一撇嘴，在心里对着她这个“爹”竖起一根中指。
她才不信“她爹”对夏家那位全然无情呢！若他真对她无情，夏家那位怎么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一张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
于颜欢的观念里，感情这种事，也是需要讲究个“性价比”的。当投入得不到回报时，只有傻子才会像夏家二姑奶奶那样，做到这种引人侧目的地步！所谓“苍蝇不抱无缝的蛋”……
她正想着这句话，就听二姑在那里把这句话给骂出了口。
“才刚娘还说，你媳妇被你勾上手，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这会儿在我看来，你才是那只‘有缝的蛋’！”
二姑恨恨地拿手指头一戳三爷的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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