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第二日，北疆草原八部之中的突厥大军来犯边境，护国将军顾寒身受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朝臣对此议论纷纷，而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顾寒受伤一事。
顾寒是谁，那可是五岁就跟着他爹顾阎上了战场的少将军，十三岁领战功，十五岁为副参领，十六岁为正都统，十九岁当上了名副其实的少将军，战功赫赫，更是从无败绩。
而那年西征蛮族，其父顾阎因中埋伏不幸遇难，顾寒临危受命在无粮草补给的条件下死守剑门关，最终没能让大启失掉半分土地。蛮族对此又敬有畏故而求和，才有了之后柳遥出使西蛮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失地十余处的佳话。
草原八部虽然骁勇善战，可比起那蛮横无理，好斗成性的西蛮却还是差了些，因此顾寒受伤的这件事，使得朝廷对草原八部的事情格外看重。
“各位卿家中可有谁愿意去北疆，代替护国将军的位置？”太后坐在帘子后头问道，身前依旧是坐在龙椅上打着哈欠犯困的萧朔。
柳遥看着萧朔那不长进的模样气的牙痒痒，而那群平日里一说话就像斗鸡似的朝臣却是一个比一个沉默，面面相觑，反倒是学起了那缩头的王八。
大启自太祖皇帝登基后，便一直是本着休养生息之道治国，故而有些重文轻武，朝里能领兵打仗的无非也就是当年和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几位老臣，而平山候去世多年，安伯侯又是新帝刚登基便被砍了头，剩下的一个淮阴侯更是早早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当年的四将军仅有大柱国季伯渊还在朝堂，可又有那个有胆子的敢提让他去领兵。剩下的那些更是老的老伤的伤，以及一群没什么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的世家子弟。
太后这一问无疑是句废话，还真想指望他们这群舞文弄墨大臣，一人抱着一本论语去草原上用吐沫星子淹死几个不成？
所以，这话说不得，也不敢说。
可倒也真有不怕死的站了出来，乃是一向话不多的紫金光禄大夫张文书，平日里不声不响，要不是今日冒了个头，倒还真记不起这朝堂上还存着这么一号人物。
“回太后，臣以为如今朝中武将匮乏，实在不宜与草原八部硬碰硬，而今年各州灾害频发，国库消耗之大，实再是难以维持那么大的战事。倒不如提出议和，也免其刀兵相向百姓受苦。”
话一出，前些天还和大柱国怼的昏天黑地的江北山不乐意了，虽说他前些年受了伤导致如今无法上战场，可还是听不得那些个说朝中武将不行的话。
因此第一个站出来呛道：“张大夫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启疆土万里人才辈出，还会不如一个小小的草原八部。难不成还要让那群放羊的骑在脖子上欺负？”江北山吹胡子瞪眼睛的吼了一通，恨不得用眼皮就把那张文书夹死。
张文书对此呵呵一笑，不急不恼：“将军所言极是，如今草原八部早已不同往日，部族之间分崩离析，恰如将军所言不过是一群放羊的。可便是如此才导致那些个部族屡屡犯我边境，如今突厥尚且有恃无恐，又可况其他部族。长此以往纵使是一头猛虎也抵不过群狼的进攻，与其腹背受敌不如去拉拢势力，如此简单的问题想必将军大人定是比在下看的透彻。”
江北山听着哼哼了两句没了动静。
谁让那话说的着实漂亮，虽将其驳了回去但却张弛有度，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委实是又将人捧了起来，倒也是将人哄得乐呵。
萧朔在大殿上困得实在厉害，脑袋都差点磕下去，听着下面像是没了什么事，伸了个腰问道：“那个，说完了吗？”
张文书躬身回道：“禀陛下，臣说完了。”
某人挥手：“那没事就散了吧！”
柳遥心底那蠢蠢欲动的暴躁，已经起了弑君的念头。
“陛下，这议和一事您还没定夺呢。”大柱国突然开口，叫住了将要起身离开的萧朔。
萧朔半起着身子，一拍脑门：“哎呀，孤差点忘了。”指着下面的张文书问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柳遥：“……”
最后，皇帝下封张文书为出使大臣主突厥议和一事，同时召回戍守北疆的护国将军顾寒回京养伤。而为了以防万一，柳遥提出了征兵以补后方兵力，倒也是解决了难民过多的问题。
可萧朔听到柳遥征兵的建议后，明显是垂头丧气了一番，某人想建个行宫的愿望怕是泡汤了。故而提出要翻新汤泉行宫，看这意思无论如何他都要跟那行宫过不去。
话刚提出来就让老太傅驳了回去：“如今国库虽有富足，但征兵一事刻不容缓，此时大费周章的去翻新汤泉行宫实在是耗费臣以为不妥。”
太傅也算是三朝元老，一直遵循着太祖皇帝休养生息之道，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对于萧朔的铺张浪费，没提着戒尺上去揍人就不错了。
而萧朔又向来和太傅不算对付，按照柳遥的理解，萧朔八成是记恨着当初读书时，太傅敲他的那几顿板子和罚抄的那十几遍《道德经》。
萧朔一个劲的对着柳遥使眼色，要他帮帮忙，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不符合那龙椅上一国之君的身份，看的柳遥头疼得很。
而柳遥也是第一次在这朝堂上和太傅唱了反调。
惊了这一干大臣不说，就连太傅自己也没想到，何时这柳遥也开始和皇帝一同胡闹 。
“太傅大人所言差异，汤泉行宫乃是当年百姓自助为昭仁皇后所建，如今临近年关又恰逢新帝祭祀，适当修缮也未尝不可。一可表陛下孝心之余。二则祈求昭仁皇后在天之灵庇佑求得来年风调雨顺，既可以抚慰百姓，倒也不失皇家风范。”
当年博州大旱便是昭仁皇后在祭祀台上跪了整整三日求雨，最终感动上苍天降大雨，博州大旱得以缓解。故在昭仁皇后去世后，百姓自发请愿在祭祀台旁建立行宫，为纪念昭仁皇后贤德，太祖感动故而赐名汤泉行宫。
萧朔看着他家小丞相终于向着自己这面说话了，开心的对着柳遥偷偷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干的漂亮。
而一向和柳遥针锋相对的大柱国季伯渊也对此表示同意，随之朝堂上那群随风倒的墙头草更是紧跟着喊起了“臣等附议”。
下了朝柳遥没走远站在殿外等人，随后出来路过此处的蔡裴元，对着他在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做了个要死人的表情，但也不敢多留道了一句“好自为之”，急忙遛去了翰林院修订史书。
由于早朝上意见相同，季伯渊难得见了他还客套两句：“丞相大人小小年纪思量之远，当真是年少有为，国家之栋梁。”
柳遥也含糊，你夸我我就要夸回去，随即客套道：“晚辈惶恐，就算如此也不及柱国老当益壮，心怀天下。”
这世上若是问谁思虑缜密而远大，莫不过是他季大柱国那谋朝篡位的野心大，身入黄土大半的老骨头一把，还妄想对着那皇位努力一番，可也怕是有命当，没命坐。
柳遥忍不住腹谤。
季伯渊听着柳遥话里有话，袖子狠狠甩了出去，冷哼了一声，走远。
太傅走在最后，恰好看了一场柳遥同季伯渊之间交谈，离得远没听清楚，可火药味却浓得很，隔着老远也能闻到，故而咳了一声向前道：“丞相大人这是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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