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莫辨（1/2）
窗外微风轻拂，撩动檀香青烟，书房中静得只能听见棋盘落子之声。
易维从寨子那边赶回来，出了密道就见家主正坐在棋盘前，对着棋谱研究古人留下的残局。为了不打扰他思考，易维静静等在一旁。
白修齐全神贯注于残局，世间万物皆与他隔绝开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再次将手伸向棋笥，两指夹住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正中的“天元”之位，原先占据大片江山的白子顷刻间被围剿殆尽，什么经典残局，什么不可能扭转的败局，还不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被后人参破。
然而白修齐并没有过多兴奋的举动，他只是展颜一笑，宁静——仿佛是注入他骨髓的东西。他收回注意力，放下棋谱，端正身子面向易维：“一切可还顺利？”
等到家主出声，想必是快要琢磨出破解之法，易维这才回话：“三公子已经与大公子汇合，军队也在向雍州进发。”
白修齐满意地颔首：“此行真是辛苦你了，不仅要保护阿悦的安全，还要避免被村民发现。”
将白悦棠他们送出密道后，易维并没有离开，而是徘徊在村子附近，随时准备营救：“家主有意将三公子送到刺史府，为何不事先与他商议好一切，我不便进村，若是在村内发生意外… …”
白修齐笑着摇头：“凭他的机灵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提前告诉他山坳内有致命瘴气，他绝不会乖乖由你领路。”
“确实如家主所料，三公子的血对蛊虫有威慑作用。”
“他提到在祠堂被病患围攻时，我就疑心他体质异常，没想到连无解之毒都能克制。”猜测得到印证，白修齐依旧淡淡的，“阿楚呢？你有没有杀了她替你父亲报仇？”
听到这个名字，易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现出些痛苦的表情，那是压抑在心底却不得释放的恨意：“她会召唤蛊虫，还能操纵蛊人，也许与家主一直在寻的线索有关，我在她身上放了追踪符，它能指引我找到阿楚的位置。”他抬起左手，有个人形的小纸片从袖中钻出，跳到主人掌心。
“等此事办完，你父亲的仇，我会逐笔替你报了。”
“易维这条命是家主给的，家主要做的事就是我的事。”易维的忠心让他极度自制，绝不会为了报仇耽误家主的事。
白修齐沉沉叹了声气，起身走到易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易维收拾好心情，正色道：“真正的陈郡守也来村子了，他被两个少年挟持，被迫引出阿楚。另外，三公子那位姓陆的友人也很可疑，他为救两个少年出手对付阿楚，又在三公子到来时令他们二人离开，显然有秘密隐瞒。”
“那孩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算算时间，也与他儿子年纪相当，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白修齐目光深沉，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会去调查他的来历。”易维话没说完，袖子里又爬出个小纸人，它伸了伸懒腰，像刚睡醒似的，慢吞吞拉起旁边小人的手。第二个纸人是负责追踪白悦棠他娘的，它们拉起手只能说明一件事。
“莫夫人同阿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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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押运粮草的队伍中，唯独楠烛一个女孩子，她被分配到驿站最僻静的屋子。毕竟是随军行进，她不好随意走动，但傻等了半个时辰后，她又饿又渴，只能自己去问伙计要些吃食。
彼时驿站的人都在准备好酒好菜招待领军和白大公子，无暇照管人微言轻的小丫鬟，有厨娘塞给她个瓢，让她自己到后院舀井水喝。
看着丢在面前的瓢，有那么一瞬间，楠烛非常想把东西扣厨娘脸上，但发脾气又有何用，除了被一屋子的伙计痛骂外恐怕什么也解决不了。是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丫鬟，没人会在意一个仆佣的心思。
无数次遭遇这种事后，她慢慢学会泰然处之，拿起水瓢，去了后院。
这驿站建在繁华的大城市中，迎来送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装潢摆设自然马虎不得，都是一等一的材料和做工，连不常对外开放的后院都宽敞得很。
楠烛走到井边正要放桶下去，余光瞥到对面屋后有光芒闪烁，那光是冰蓝色的，很漂亮，她有些好奇，鬼使神差地放下水桶凑了过去。
隔着幢房子她悄悄探头，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视野，白衣胜雪，可不是陆公子吗，他怎么跑到这里？难道也是被怠慢的？
她本想上前去打个招呼，就见他掌中跃动的光芒逐渐凝固成形，化作小巧玲珑的信鸽。他将一团卷起来的纸绑在鸽子腿上，食指点了下鸽子的头顶，随后手向上一托，信鸽便展翅飞走了。
楠烛正看得出神，突然听陆夜黎开了口：“谁在屋后？”
跟踪被发现，楠烛吓了一跳，脱下鞋蹑手蹑脚躲到最近的屋子。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论隐匿气息，无人能出其右。不然，仅凭她一己之力，也不可能轻易离开郡守府。
陆夜黎寻了一圈，没能发现可疑之人便离开了。
虽然逃过一劫，但楠烛心中却留下了疑问，陆夜黎肯定是向某人传递重要消息，至于对象是谁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专挑白悦棠和王季不在的时候，说明消息不能让他们知晓，甚至与他们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发现他的秘密，就不可能当作从未看见，可是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白公子呢？他和陆公子关系很好，如果自己贸然揭露，白公子不一定会相信，还可能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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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跪成一圈的带刀护卫，白悦棠还在品读他们喊出的话，“世子殿下”？短短四个字，信息量很大。
首先，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是某位王爷的子嗣，跟县令、郡守之流完全不在一个层级；其次，他们叫的是世子而不是郡主，这家伙是个男的啊！那为什么打扮得像个女孩子一样，被人称呼为“姑娘”他也完全不反驳，根本就是变态啊！
见势不妙，赌坊里的人接二连三跪在地上，一个个压低脑袋，生怕被小世子注意到，白悦棠一时难以脱身，只好跟着大家一起下跪。王季还在楼上，没有陆夜黎帮忙，仅凭他一人之力很难兼顾掩护和撤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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