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姐夫是个杀猪匠(1/2)
大寒小寒,过年杀猪。
张时来自家也要杀猪了。
这年头自家养的年猪往往只有两条出路——拉到生猪收购站卖或者自家杀。
生猪收购站里有验收员,验收员观察猪以后,喊声“六五刀”,就把一百斤的毛猪按六十五斤猪肉来计价,等过磅后给了发-票,农户就可以去会计那里领钱了。
当时的农民都会在猪过磅前拼命给猪灌水,试图增加重量,但一般验收员都是老油条,这一套根本蒙不了他们。
自家杀猪说是自家,其实也不是。
一般是供销社的屠户上门杀猪,村里管他们都叫“杀猪匠”。
杀猪匠都是一辈子拿杀猪刀的,褪毛刨、捅猪杆还有大刀小刀都是齐全的。
杀猪是力气活,非得力拔山兮的大汉才成。
张时来家来的这个杀猪匠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姐的丈夫,外村的,姓杨,大家都管他叫“杨屠”。
七尺大汉,膀大腰圆,满脸横肉。
八十年代,杀猪是门手艺活,一般都是世代相传,祖祖辈辈都做这个。
杨屠是他家的独苗子,单传。
在外行人看来,杀猪可能很简单,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错!
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钩嘴拿耳、捉腿牵尾、断喉下刀、烫猪刮毛、翻肠倒肚……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就见张时来她姐夫——杨屠,指挥着众人抓住猪腿、猪耳、猪尾巴,把猪放倒在准备的杀猪凳上,让众人把猪死死摁住,接着他半边身子压住猪肚子,左手抓住猪右耳,右手猛地抄起一把尺长的杀猪刀,一点寒光闪过,直直捅进猪喉管里。
猪嚎叫几声,蹬了几下后腿便没了气。
猪血哗哗地涌向预先准备好的盆里。
杀猪匠都有个专门的竹篮子,用布裹着,里面装着大刀小刀,钩子镊子……
准备好家伙什,就开始烫猪刮毛了。
大桶里倒好陈锦苏烧好的滚水,杨屠用手试了水温,太烫会烫坏猪皮,这是杀猪匠里最忌讳的;不烫不能趁热褪猪毛,猪毛清不干净也是忌讳。
褪完毛,杨屠在猪身各处划口子,然后用捅猪杆捅到猪的皮下部位,嘴巴对着口子吹气,刹那间,猪像充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这时候再用褪毛刮将猪毛褪得一干二净。
然后下第一刀,剖开猪肚子。
光是这第一刀就有学问。
第一刀如果出了红肉,那没戏了,指定是个生手。
外行人看杀猪,大多就看这第一刀——血没放透,出来的肉就会发红。
好在,她姐夫杨屠显然是个熟手,肉是白肉。
割下猪头,取出“猪下水”,翻肠倒肚的过程不再赘述。
杀了的猪,猪血是肯定留给农户的,剩下的多数都要卖给供销社——81年已经改革开放,市场对肉制品的管制放松很多,允许农户留下部分。以前杀了猪所有的肉都必须卖给供销社,换了定量定额的肉票,买的时候凭票购买,定额定量。
卖了猪得的钱,除了买过年用品以外,就是拿来供一年的花销了。
张时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她最近去各家各户写春联,临走的时候,对方总会送一刀肉给她们。
积少成多,现在家里也堆了不少肉了。
再加上杀了年猪……不过卖给供销社?
不不不,那太亏了。
国营商店,给的钱都是“公价”——比市场价低多了。
张时来悄悄拉了张国山——她爸,到一边去。
毕竟现在她家还是她爸做主。
童音稚嫩,“爸,这些肉我们别现在卖好不好,听说县城的肉能卖一块多一斤呢!”
张国山本来听到“别卖”立刻不耐烦地扬起巴掌——大人说话,你个女娃插什么嘴!
但听到后半句“一块多”,他收了手。
一块多?
真的假的?
是他们卖给供销社的两倍价钱!
“小五你莫哄你老子,要是假的老子收拾你!”
张国山是个足不出门的庄稼汉,背朝黄土面朝天,除了赶集没去过更远的地方,县城对于他来说是个遥远的不能想象的地方。
张时来吐了吐舌头,“不信你问二哥!”
她二哥就在县城高中上学。
住校,一般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也就寒暑假放假了才能帮家里做活。
张国山一般不关心他家老二张雨顺的平时生活,只会让他少用点钱,成绩一旦下降动辄拳打脚踢,骂他“花着老子的钱,你个龟儿子在搞些啥?不想读给老子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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