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1/2）

就在孟慎柔几乎要陷入绝望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声音，一大片火光也离她越来越近。

孟慎柔下意识地想带着无晦逃跑，但她早已脱力，只是徒劳地拖着他往一旁挪了几步，连大路都没能离开，那片火光便已到了身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来人是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手中举着火把，将周围照了个通透。除了当先的几十名骑兵之外，后面还跟了数百名步兵。

孟慎柔的头脑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连番的变故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一时间也无暇去想这些士兵是什么人。

“这……这是单将军的马！小姑娘，这马是从哪里来的？马的主人呢？”一名骑兵俯身问道。

单将军……孟慎柔这才如梦方醒，她意识到这些士兵便是裴将军的人，顿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急道：“单大叔有危险，你们快去救他！”

士兵们闻言一阵骚乱，却被方才那名骑兵制止道：“都别喧哗！裴将军有话要问！”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通道，从中走来一匹高大的白马，马上之人一身银色铠甲，却没像别的士兵一样带着头盔，而是用银冠将长发高高束起，冷峻的面容上嵌着一双幽如深潭的漆黑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孟慎柔，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恍若天神降世。

孟慎柔看着他愣了半晌，脑子里浮现出“儒将”二字，可是细看之下却又觉得不大准确，他虽然生了一副清朗俊逸的容貌，却并无儒将应有的温雅气质。年纪虽然不大，身上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竟好像是久经沙场之人，令人望而生寒。

孟慎柔方才听到那些士兵称他为裴将军，想来这位多半便是周宁焕所说的裴绍了。

看到孟慎柔的狼狈样子，以及她怀里昏迷不醒的孟无晦，裴绍微微皱了皱眉，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慎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脱口答道：“孟慎柔。”

他闻言却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又在孟无晦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问道：“单聂在哪？”

孟慎柔这才又想起单聂的事，只是她方才的注意力全在如何保证自己和无晦不摔下马，再加上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道路，只好尽力给他描述了那片树林的大致模样。

裴绍越听神色便越是凝重，待她指明了方向，便将所带的几十名骑兵尽数派去救人了，可见他对单聂的重视。

安排妥当之后，裴绍跳下马来，蹲下身看了看孟无晦的情况，心知有些不妙，顿时也不迟疑，回头对下属道：“吩咐下去，就地扎营，再去把军医请来。”

安排完毕之后，他才对孟慎柔解释道：“我是裴绍，奉圣旨前来营救你们，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

他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连话也不愿多说，抱起孟无晦转身便走。

走了没两步，察觉到孟慎柔没有跟上来，他便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可还能走路？”

孟慎柔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一起往营地方向走去。

营帐中，裴绍的军医给孟无晦诊完了脉，神色凝重得让孟慎柔有些害怕。

“如何？”裴绍问道。

军医沉吟片刻，答道：“这孩子原本只是患了风寒之症，好生调养便无大碍。只是因着一路奔波劳累，风邪已然侵入肺腑，加之发热多时，未经医治，如今只怕已经伤了元气。”

孟慎柔听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虽然早知孟无晦病情严重，但听大夫话里的意思，竟是凶险至此。风邪侵入肺腑是什么意思？肺炎？肺结核？这在古代可是要命的病啊！

没等孟慎柔发问，裴绍已经先声道：“可有性命之忧？”

军医摇头道：“若再晚些，可就不好说了，现在却还有救。只是他性命虽然无碍，却难免会落下病根了。”

军医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孟无晦，眼中闪过怜悯之色。

听说无晦的性命无碍，孟慎柔的心才放了下来，然而对于军医所说的落下病根一事，她尚且来不及细想。经历了这种种磨难之后，能够大难不死，对她而言已经是种恩赐了。

裴绍此刻也略微放宽了心，又问道：“我们不宜在此地逗留过久，他的身体状况可还经得起旅途颠簸？”

军医想了想，答道：“病中固然不宜颠簸，但他此时更怕的是延误病情。此番走的匆忙，我所带的药物并不多，只能暂且将他的病情稳住。若要好生医治，还需回到长谷关才行。依我看，今夜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便可启程回去了。”

裴绍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了。”

他说罢又看了一眼孟慎柔，她只觉得被他盯着时便浑身不自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已命人为你准备了营帐，稍后你自去歇息吧。此处有军医照料，你可以放心。”裴绍又交代了一句，便要转身离开，却被孟慎柔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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