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遂州(1/2)
大郎所料不错,此刻遂州城的激战异常惨烈。这遂州古城,北连寰州,南扼宁武,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高大的城墙,全用一色的大条石砌成,易守难攻。城北的墩台,更是十分险要,远看,它不过是一个城墙突出的一角,近看,才知它与宽宽的城墙隔河相对,四周俱是刀削一般的陡壁,中间一个平台,守兵在上边放箭,下边就无法靠近。
天方黎明,五郎延德,六郎延昭和七郎延嗣各带着所部,呼啸着,呐喊着,冲向遂州城。无数辽兵站在城墙,手持弓箭机驽,射得飞蝗激雨一般。一些带着鸣镝的火箭,流星般地射向宋军,烈火熊熊,狼烟滚滚,烧着了地上的蒿草,烧着了宋军的战车,发出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火焰,映红了神秘的黎明。燃烧后的飞灰,随着清晨的寒风四散飘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不到一个时辰,满地都是尸体和伤号,刀伤火疮惨不忍睹,□□呼号如临鬼域,血污和沙砾凝固在一起,糊得人脸五官难辨。眼前周围的士兵面带了怯色,五郎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一把甩掉了身上的甲胄,一手举盾,一手提枪,大呼:“兄弟们,七尺男儿,建功立业,冲啊!”
几千人斗志愈昂,大发一声喊“杀呀”!领头的二百多人抱着大大的滚木,奋力撞向城门,城周的一千多人冒着箭雨,人力架起木梯,挥刀登梯而上。眼见就要得手,突然城上站起了两队辽兵,一人在前支架,一人在后转动箭筒,已经攻上城的几十个士兵猝不及防,被连珠一样的利箭穿心而过。
“五雷神机!”站在遂州城下的六郎一眼便认出城墙内辽兵所用的,正是前不久兵部派人秘密打造,尚未使用的新式弓箭。“辽人怎么会有五雷神机?”还未等六郎细想,就听见城墙上一声呼啸,“日”地一技响箭冲着五郎飞了下来。眼见五郎被气得发怔,一点不防暗箭,六郎不由急得大喊一声:“五哥小心。”抢上几步,一把推开了五郎,顿时那枝四尺利箭如流星般,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六郎的左臂。
五郎一见弟弟受伤,急得面色煞白,他一边用枪拨打飞蝗似的箭雨,一边大叫着扑了过去,将六郎拉倒了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凑近一看才发现,六郎所中之箭的镞头上竟是装满了倒刺,五郎一时煞着手无计可施。六郎虽说中了箭,却丝毫没有慌乱,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左臂,一边忍着剧烈的疼痛,对五郎说:“五哥,你快叫七弟回来,我们要换个打法,这样不行,兄弟们伤亡太大。”
“六弟,你的胳膊。。。”
“没事儿。”六郎咬着牙,反手抽出了自己佩剑,“咔”一声把箭头削去,闭目一拔,将那枝血乎乎的长箭生生地拔了出来,接着将袍服撕去一块,胡乱将伤口扎住,一抬头见五郎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六郎不禁焦急的说道:“五哥,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我说了,我没事儿。我们这样打不成,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我们的人先聚拢起来,再这样没有章法的攻城,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怎么聚集?我们的人被打乱了,这样喊根本听不到。”五郎一时没有了主张。
“五哥,你周围现在有多少人?”
“大概几百人吧。”
六郎略一沉吟:“五哥,下令你周围的人一起高喊:‘杨五郎在此,宋军靠拢过来——往后传’,这样或许有用。”
果然,几百人扯嗓子齐声高呼,立时压倒了杂乱鼎沸的战场喧闹,正在辽军阵阵箭雨中拼死挣扎的宋军三十一群,五十一伙,从南北两路边杀边冲,向这边渐渐靠拢。不一会,只见七郎也一身是血的带人杀了过来,一杆枪舞得密不透风,断箭残羽噼里啪啦打得满天乱飞。
眼看着剩余的宋军差不多都聚集好了,五郎六郎重新提枪上马,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巍然耸立的遂州城,又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带着血污的号令旗,咬着牙,心有不甘的道:“撤兵!”
宋军的大营内,杨继业和八王正在焦急地等着攻城的消息,一听探马来报说五郎他们回来了,八王和杨继业同时“唿”地站了起来,快步迎出大账。果然顺着探马手指方向看,一大队兵士逶迤蜿蜒近来。五郎他们也已看见八王和父亲在瞭自己,于是远远地便下了马。
待几人走到近前,分别给杨继业和八王行过礼后,八王忽然发现六郎的胳膊上扎着绷带,刚问了句,“六将军,你的胳膊——”便被匆匆从粮仓处赶来了潘龙打断了,他一头是汗边走边说:“遂州城那边怎么样?还好还好,辽军有没有趁乱出城抢粮。”
“潘将军,”五郎板下了脸,强忍着肚里的无名火,说道:“这么多兄弟都负了伤,你不先关心一下军士的伤情?他们可是打了一天的仗。”
潘龙腾地红了脸,这才发现六郎也带着伤,大概是失血多,六郎的脸色白里泛青,胳膊上裹着布,肿起起老高,于是汕讪地咽着唾沫道:“我这也是着急大局,六将军你是不是也。。。”说着便要过来查看六郎的伤势,六郎却一伸手护住了,苦笑一声对八王说道:“看来辽兵把主力全放到了遂州。遂州城城坚墙厚,护城河有百步之宽,我们的七稍炮排不上用场;不但如此,我还发现他们居然也有五雷神机。别说攻城了,兄弟们连靠近遂州城都十分困难。”
“可不是嘛。”一旁的七郎也插嘴道:“我的马都被射伤了,害的我差点徒步去攻城,呸,”七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想我老七什么吃过这个亏!”
听六郎说辽军也有了五雷神机,八王和杨继业不禁对视了一眼,这“五雷神机”是兵部为了配合此次北伐专门研制的一种新式弓箭,每张机分别可设三管到五管,管身用生铁锻造,各长一尺五,围柄而排,管内可装弓箭或者□□,枪管可旋转,使用五雷神机的军卒一人瞄准,一人三弓或五弓连发,威力无比。只是这种弓箭连宋兵尚未配备,兵部也不过是前些日子派人送了几件样品前来,辽人如何能知?难道军中真的有奸细?杨继业心中陡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低头想了想,说道:“你们也累了,延德,延昭,延嗣先清点一下你们的人马,再各自回营休息。明天我们再商议军情!”
“是!”五郎他们带去攻城的军卒都是顶尖儿的精壮汉子,此刻一口气松下来,都觉得身疲腿木,再想起今日一场恶战,如在梦寐之中。待六郎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医治伤兵诸事,才觉得自己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猛然想起自己的伤处也是需要好好包扎一下的。等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大账时,一抬眼,才暮然发现自己帐内正有两人在焦急的等待着。
“重阳公主?黄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一见屋内之人,六郎吃了一惊,脱口而出
“你还说呢?我一听说你受伤,马上就赶来看你。你的伤要不要紧,让我看看。”重阳见六郎进了大账,立刻起身来迎,眉头微蹙几分担心,几分埋怨地说:“你这个人就是好逞强,攻城夺池的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作就好,用的着你事事都冲在前头吗?你看看你,伤口到现在都没有包扎好,快坐下。”
六郎刚要张口说什么,重阳却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大账,按在椅子上,自己则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六郎左臂的伤处,心疼的说:“痛吗?”接着一扭脸吩咐黄琼道:“黄琼,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快皂角水和白药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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