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1/2)
走在前头的宋皇和赵普却没有发觉这四人的心思,依然兴致极好的一路走一路指点。又向前走了大约二十里后,赵光义在马上手搭凉棚极目望去,但见之处的景色和刚才大不相同―――沙丘连亘直追天际,哨风在沙滩地上卷起黄漫漫的雾障高接云天,衰草树枝挂着干河藻,断垣死檐丢弃在只露出屋脊的沙窝中,远远的见一个村庄冒着炊烟,竟是愈走愈是荒寒。不由心中暗想:“奏章里说的什么‘河清海晏,家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话头,都是些扯淡的套话,精致的马屁。一句也不能相信。”这时,前头打站的侍卫来禀:“……前面没有大客栈,只有一户姓马人家的房子宽绰些。我们已经为皇上租了一个小院,皇上若是觉得不好,属下再去找找试试。” 赵光义笑着说道:“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看来今天要委屈大家了。朕的意思,不用再找了,就这家吧。”
赵光义他们是大客户,出手阔绰,下的定银也多。店老板带十几个伙计拉牲口、搬行李,打火造饭,忙活着侍候他们用了晚饭,又烧了一大桶的热水,一盆一盆送到各房,天已经黑了。六郎在自己的偏房内休息了一会儿,一时觉得无事可做,便出了房门随意到处看看。无意中六郎发现自己一行人居住的后院有一个暗门,出了暗门抹过一段墙角后,隔墙外便是咆哮不息的黄河。一阵河风吹来,六郎竟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六郎站在原处出神地想了想,转身折回园中。黑暗中却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鲁莽?” 六郎不禁一呆,却听重阳娇叱一声:“我差点被你撞死!”
“重阳公主?“ 六郎吃了一惊,随即将重阳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黑灯瞎火的,殿下来这里干什么?”重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姐姐还在生我的气,理也不理我。我在房间里呆着没有意思,就出来走走。没有想到就碰到你了。”六郎略显焦急的说:“公主快回去,这里好像不太平。”“不太平?什么意思?”重阳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们住的客栈都是赵先生安排的,至少也是百年老店,你却说不太平?”六郎焦急的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总之,公主先回去。我再到别处查看一下”“好吧!”重阳老大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看着六郎的身影消失在墙边的转角后,重阳想了想,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顺着灯光来到了潘龙居住的偏房前。恰巧看见潘龙正坐在院中的天井处,托着腮帮子想什么。
“潘将军不在屋里暖和,跑到院子里吹什么风?是不是一连两次别人抢了彩头心中不快。”重阳笑着边走边说。潘龙一见是重阳,马上缓过了神,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公主不是也没有在屋里暖和,不是也跑到院子中吹风来了吗?什么彩头,我没有听懂。”潘龙故意装起糊涂。
“潘公子,你别骗我了。若不是前几天杨六郎在猎场强了你的风头,皇上怎么会让他来护驾?说来也怪,你和我皇姐的婚事真是好事多磨,本想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知被谁把珍珠衫偷了去。加上今天杨六郎又费心为我们姐妹折花,你反而缩在后面,潘公子,你在我父皇和皇姐心中的印象只怕又会大打折扣呀。“重阳见潘龙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竟是开门见山的明话直说了起来。
“重阳公主,你用不着激我。激将法对我潘龙是没有用的。我知道郡主她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她。” 潘龙此话一出,重阳竟是大吃一惊,愕然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您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我父帅的武艺在他们一干将领中也不算是独占鳌头,可是,现在不也是堂堂一国的太师,统领着千军万马?所以说带兵为将,当朝为官,靠的不全是武艺,还要靠脑子。说到柴郡主,我自小就认识郡主,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这样的冰美人娶回去有什么意思?”潘龙见重阳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也不让座,矜持地又坐了下去,继续说:“我不怕公主知道,娶郡主全都是我父亲的主意,我已经有了两房妾侍,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娶个老婆回来管手管脚,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皇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我就不相信你不动心。恐怕是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皇?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杨六郎就没有脑子?”重阳见潘龙得意的看着自己,于是略带狡黠地眨了眨眼,笑着揶揄道。“杨六郎?,公主,您是金枝玉叶,只有绝美仙葩的牡丹才配的上公主的国色天香,他如果有脑子,就不会随便将路旁的野花献给公主。至于我刚才所说的,在下觉得公主是不会告诉皇上的,说出去对公主又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妹妹潘妃娘娘总说公主随和可亲,这样,我这才坦言相告的。至于说柴郡主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嗬!”潘龙撇了撇嘴,不屑的说:“在边关打上几年仗,看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还在乎什么第一美人?”
潘龙还没有说完,重阳就已经笑得涨红了脸,用手帕捂着嘴强忍着,说:“潘将军,你……罢罢罢,我以前倒是看错了你。”潘龙见重阳笑得前仰后合,也跟着微微一笑。忽然潘龙发现在水银泻地般的月色下,重阳的纤手如玉莹光洁白,细如削葱,鹅蛋脸粉里透红,明洁秀丽,虽然身条儿不如郡主,但也是一个绝色艳丽的女子。潘龙心里微微一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六郎急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急切地说:“潘兄,事情有些不对。”说完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对着潘龙耳语了几句。“什么?”潘龙听后出了顿时一身冷汗,噏动了一下嘴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六郎见潘龙默不做声,更加焦急了,“潘兄,不能再耽误了,我担心这帮人天黑就要动手了。”潘龙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才道:“你多心了吧?这是个百年老店,而且那几个禁军侍卫也都好好的在园前的偏房内,有个风吹草动,是不会瞒过他们的眼睛的。”“这年头什么也说不定。”六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刚才我转到柴房外,发现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几天下了那么大的雪,这里居然一丝雪迹没有。一个柴房,如果不是为了掩饰什么,用得着打扫的那么干净吗?还有,时才,我又回到我的房间内,仔细看了看,床下像有个砖槽,不是黑店,设这机关做什么?再加上我们住的院子外头就是河,人弄倒了隔窗户往外一扔……何其方便……”六郎说着说着潘龙身上居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到刚才还大言不惭地笑话六郎‘没脑子’,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赵先生和皇上现在都东厢房商议事情,我们现在又一时摸不清他们的实情,不能打草惊蛇。这样吧,我们分头行事。你……”潘龙顿了顿,又抬头看了看满脸茫然的重阳,不知不觉的换了称谓,说:“我和重阳公主去把那几个侍卫叫到皇上东厢房,你去郡主那里,保护郡主的安全。我们各自守株待兔。”
此刻已经快接近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下来,隔窗只能看见外间影影幢幢的房屋高低错落,像在暗中窜伏跳跃不定的怪兽倏往倏来,郊外阴寒的风一阵紧一阵慢,两枝蜡烛也随节舞蹈时明时暗,越显得屋里有些诡异阴森。望着跳动的烛火,郡主心里不由的有些担心起一个时辰前气鼓鼓出门的重阳,暗自埋怨:“都这么晚了,就算是去皇叔哪里,现在也该回来了。重阳现在还小,我又是做姐姐的,为什么不能多担待些,让着她点?”有心出去问问,起身推门看了看黑洞洞院子,又觉得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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