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2/2）
李放和程一诺差不多年纪，在这里也呆了两年多，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相熟。
“怎么说？”魏小江微皱眉。
李放道：“跟方导说说，来我这里帮忙客串个角儿？演周冲的那小子，临时被抓调去演个什么偶像剧，上头人放话去的，我也拦不住。”
“周冲？”
魏小江仔细从程一诺的记忆里抓取《雷雨》这出戏的情况，淡淡道，“可我以前都是演周萍的。”
李放见他模样，爽朗大笑：“别跟我开玩笑，我哪能把你霸占，让你演男主，你们家方导不得吃了我？”
魏小江心道反正没事，总比跟着方亦南好，点头答应：“什么时候上？”
“十二月月底。”
李放拍拍他肩，“行了，谁不知道你程老师以前是舞台上的最佳男主演呢，又跟你们方导观摩了两年，一个周冲而已，绝对搞的定。”
话音刚落下，李放赶紧把自己的手从程一诺肩膀上收回来，见鬼似的看着门口，“嘿，方导，这么巧。那个……我跟程老师约个戏，您看成吗？”
魏小江心道，真是资深大前辈，李放说话的声气儿都不自觉地低了三四分。
他转身看方亦南，见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魏小江扭头对李放主动说：“回头给你答复。”
李放点头，“行。”又压低声音道，“等你！”
魏小江踱步到方亦南面前，又似乎站得太近，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淡然地道：“走吧，去午休会儿。”
一般中午吃完，方亦南都在排练厅呆着，午睡或者冥想，找找感觉。
方亦南看他的模样，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又怕后头的人没跟上，回眸看他动了脚步，才安心往前走。
到了他的排练厅，方亦南才问：“李放在排《雷雨》，你想去吗？”
魏小江坐进椅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看他：“你让我去吗？”
这问题抛过去，方亦南也顿住。
其实，方亦南本来准备如果程一诺说想去，他就答应。
但是他这么问回来，方亦南下意识地说出了真心话：“不想让你去。”
魏小江有些无语地道：“那你问我？”
方亦南推下他旁边的椅子，跟着坐下说：“一诺，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最近？如果可以的话，我再给你一笔？”
“……”
魏小江感觉方亦南应该是那种不太擅长人际交往的内向人士，总觉得脑子不大对路。
“没有。”
魏小江夹着二郎腿，往后扫了一眼门是关上的，他轻声道：“你知道，人都有一个忍耐的程度，过了，可能就忍不下去，或者说——”他眼眸对上方亦南忧郁的眼神，“或者说，装不下去。”
方亦南的眼神真的是一言难尽，他看了会儿程一诺，才垂眸，用食指与中指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抬头说：“你需要什么？我都尽量……”
“不是。”
魏小江非常理智客观地建议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哪怕，只是定期做一下情绪排遣之类的？”
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等于说——方亦南你心理有病赶紧去治，别找替身祸害了。
方亦南却跟没听懂话外音似的，点点头：“好，我去。”
“……”
魏小江愣了下，但又听他道，“但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
“……”
对牛弹琴的最高级别，就是这头牛是雕塑。
魏小江想了想，折中一下，“那我陪你去？”
方亦南双唇紧紧抿，一会儿才说：“一诺，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困难，我……”
魏小江摆摆手：“我没有，我好得很。只是不想再继续过这种没有意义的生活。”
“没有意义？”方亦南微惊，“我不知道，我……”
魏小江道：“你给了我钱，我知道，但一辈子那么远，对不对？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坚持这个合约到一辈子那么远。而你……”他拍拍方亦南的小臂，“你应该去找他。”
提到沈雁回，方亦南又似更阴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魏小江现在感觉，方亦南真的是那种会因情自杀的人，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某一个瞬间，魏小江有了恻隐之心，他用力握住方亦南的手臂：“或者，我可以陪着你一起面对这件事，你觉得要不要试一试？”
“怎么……怎么面对？”方亦南小心翼翼地反问回来。
魏小江想了想：“首先，你慢慢地不要通过我来找他的感觉。”
“不……”方亦南光听到这句话，都几近崩溃，眼底泛红。
好好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就这么双眸泛起愁海，“我不知道，怎么尝试。”
“那我来帮你？”
魏小江温和地道，“至少，你要开始慢慢接受，我不是他。”他转而道，“其实你很清楚，我不是他，不是吗？”
否则也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衣服来极端靠近沈雁回。
方亦南往后倒在椅背上，一只手盖在眉眼上，启唇道：“我……我做不到。”
魏小江将手收回来，冷冷道：“可我不想玩这个游戏了，方亦南，如果你做不到，那其实跟我也没关系不是吗？”
“不是！”
方亦南反而握住他的手腕，“我的生活，已经完全习惯有你在，我不能因为你的离开而一团乱，剧团这么忙，年底还有好多事情，如果你不在，我可能没办法支撑下去。”
魏小江真想跟他说：你是个大人了亲，你不要这么幼稚OK？
不过，魏小江左右也不急于一时。
他道：“那李放的《雷雨》……”
方亦南深呼吸，非常难以接受又不能不接受，“那你去，我会跟他谈一下，你做男主角。”
“……”
魏小江心道，你他妈突然霸道总裁是什么鬼？
“不了不了，我好久没上台，先从配角试试。”
“那你能每天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吃饭和下班吗？”方亦南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问。
魏小江看看他，算了，真他妈可怜，“行。”
“好的。”方亦南垂眸，似乎自怜自艾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地道：“谢谢你，一诺。谢谢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