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1/2）
魏小江总觉得，方亦南有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一套行为模式。
或者, 他活在两个世界里。
在程一诺的所有记忆中, 只要在方亦南家中，关上门, 他对程一诺好得不得了——早上给换衣服, 晚上给盖被子，没事就手牵着手坐在壁炉边的沙发里一起看书听音乐之类的。
可出了门, 在外人眼里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剧团的人都觉得，方亦南都在程一诺的帮忙与照顾下生活……
魏小江眯眼, 心想，他是不是忧郁症和精神分裂同时存在？或者还有什么超出他认知的精神毛病？
但不管怎么样，方亦南看上去是真的离不开程一诺。
他正在走神，却听排练厅里方亦南在发脾气, 声音震耳欲聋：“不对！是要哽咽, 不是哭！是喜极而即将哭的哽咽！不是愁眉苦脸！不要丧气！不要垂眉！你们以为观众席三米远，观众就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了吗？”
魏小江吓一跳, 心道：靠你妈, 你真的精神分裂, 那老子赶紧撤。
排练厅的几个演员都快崩溃了，不能丧、不能哭、不能垂眉耷眼、不能愁眉苦脸的哽咽……
做人太难, 做方亦南的演员更难, 做心情不爽的方亦南的演员——算了, 放弃吧。
忽然一只纸杯递过来, 魏小江抬眸看一眼妍妍, 接过，“谢谢。”
妍妍掰下座椅，勉强一笑：“程老师，帮帮忙，不要让方导伤心了，我们今天这场戏排了一天还没转过场。”
“是吗？”
魏小江心道，难怪看来看去就一个场景……
魏小江喝口水，看远处方亦南让大家继续，摸了摸鼻尖：“你知道，他不太能调节情绪。”
“不不，程老师，他不会，不是不太能……”
妍妍忙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知道。”
魏小江看着她一脸为难，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摊了摊一只手，“你知道，成年人总要面对一些感情问题。”
“那就拜托你不要让他遇到感情问题。”
妍妍哭丧着脸道，“不然我们都要跟着死在这里了。”
“……”
魏小江心道，真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劝和方式？
妍妍也是满眼心疼道，“上午他就那样一个人站在风雨里发呆，在天台。我给他送伞的时候，他没转过来，以为是你，直接就喊了你的名字。”
魏小江心道，还算有良心，没喊沈雁回。
不过估计也不敢。
妍妍道，“我们背后都说这两年还好有你在，不然他那样简单温和的人，怎么能过得好？”
“……”
这顶高帽子戴得魏小江嘴角抽筋。
“我也知道，绕过他来找你，是我冒昧了，但我们共事这么久，大家都清楚方导太单纯了，单纯得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的单纯和专注是取得如今成就的原因，但或许在感情上，会让你觉得……”
魏小江摆摆手，这姑娘越说越夸张，“没事，我们没事。只是早上起来，我起床气大了点。”
妍妍悄悄看他一眼，心道，确定是大了点？
而不是给我们可怜的方导炸了一颗原丨子丨弹？
魏小江怎么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他摇头：“真的，晚上回家睡个觉就好了。”
“……”
这话太口无遮拦，妍妍也只能掩嘴一笑，“那就麻烦程老师照顾好我们方导。”
“妍妍！”
方亦南在厅里站着，一只手拿着台本，一只手撑在腰间，“到你了！”
白衣黑裤，眉目冷峻。
他虽然在喊妍妍，眼睛却看着程一诺，见他也徐徐望过来，才又看了几秒才转开。
不过不知为何，只要明确程一诺还在关注自己，方亦南已经平静多了。
然而，剧组的演员可并不这么认为，个个恨不得冲过来跪在程一诺面前，求他放过方导顺便放过他们。
这边魏小江靠在椅子上，深思关于方亦南这个人。
不多会儿，一个女人走来，见他在发呆，颇为客气轻声叫他：“程老师？”
魏小江扭头，我靠，大美女啊——他轻咳一声，“你好。”
这是剧团的行政管理人员，可可。
“方导周末的那个专访，对方想去家里取景，要麻烦你跟方导沟通下？”
“……”
魏小江心道，我特么成助理了？“等他结束，你跟他沟通。这些事，他自己定。”
可可年纪不大，坐下来娇俏地摇他的胳膊，撒娇道：“程老师，都知道方导听你的，你帮我下？采访的记者来头也挺大的，之前你不也说挺好？”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娇声娇气的，还真是不好直接拂面，魏小江这个大直男有点挂不住。
“哎呀，程老师拜托拜托啦~”
可可嗲嗲地道，她没注意到，厅里的方亦南已经迈着大步冲过来了。
魏小江看了眼方亦南，又看了眼可可，眉尾一扬：“别拜托我，方导在你身后。”
“啊？”
可可才呆呆地转过去，看到方亦南黑着脸站在座椅外，她赶紧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立刻站起来，手足无措地道：“那个，方方方……方导，周末有个专访，记者联系说想跟您沟通下，去您家中取景……不知道，可不可以？”
方亦南开口，声音很淡，云淡风轻，但说的却是：“推了。”
“啊？”
可可张着嘴，惊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排练厅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道，可可大妹子，你为什么要出现？
你真的是要害死我们！
魏小江站起身，对着可可指了指门，道：“你先回去。我回头再找你确定。”
可可委屈地猛点头，就差当场哭出声，低着头从方亦南身边绕开，然后冲出去。
其实所有人都想消失在这里。
魏小江扫一眼他们，再抬手看了眼腕表，五点四十多分了，距离下班也就十几分钟。
他慢慢走上前，站定在方亦南面前，语气不无柔情地询问道：“早点回去吗？我今天太累了。”
方亦南垂眸看他，只觉得，明明是这张脸，这个人，但是程一诺再也不是那个程一诺，也不再是沈雁回了。
不过，他也点头，反正他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根本不可能好好排戏。
魏小江对演员们道：“我们先回去，你们也早点下班。”
他也没在这个点继续为难方亦南，而是主动走到他的位置边，将他的衣服、围巾、手机等物品，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
方亦南主动将外套穿上，围巾裹上，沉默着接过手机，似乎犹豫了下，又果断地牵住程一诺的手，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甩开自己，才放心地带着他往外走。
演员们差点都哭了，程老师你早干嘛去了，非要闹别扭，会死人的不知道吗？
方亦南开一辆挺普通的白色奥迪Q7。
魏小江心道，大哥你分分钟给得出五百万，却开一辆街车？
等他坐进去感觉了下，行吧，蛮舒服的，视野也还可以，将就吧。
还没到六点，路上已经开始堵车。
剧团工作室是在市区，好在方亦南的别墅也就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方，不算太远。
方亦南单手撑着车窗框，把持方向盘的动作幅度很细微，显然对路况熟悉，尽管心情不太好，但开得依旧稳妥。
“采访，就去家里做？”魏小江随口道。
方亦南淡淡地道：“不想与大众分享私生活。”
这完全可以理解，魏小江退而求其次地道：“那就换个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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