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2/2）
陈明轩站在原地，没琢磨清楚黄臻到底是说气话反话，还是说真的。
大衣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李枫。
他看一眼走远了的黄臻，往停车的方向撤，接了电话。
黄臻坐上公交车，周围有几个校友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她把书包抱紧，下巴磕在上面，望着车外人群熙熙攘攘的沿街店铺。
公交车里在放港粤老歌。
她跟着节奏，轻轻地哼了两句：“风中风中，心里冷风，吹失了梦，事未过去就已失踪，此刻有种种心痛……”①
脑子里撇开李枫，她愤恨地想陈明轩就是个王八蛋，她妈说的没错，世界上根本没有好男人。
她想到黄志飞最近的古怪，心里冒出个念头。
魏小江感觉黄臻好像又有心事，十七八的大姑娘，真是事儿多。
他秉承着反正没哭没闹就不问的原则，问多了怕她生烦。
他到点出门跑步，自己门刚一开，就见次卧也开门，黄臻穿着运动装出来：“我也去。”
“哦。”魏小江打量她一下说，“带个帽子，冷。”
“啊？没有。”
魏小江走回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男士运动帽，丢给她。
“哇，好丑。”
黄臻拿在手里评论一番，等看到里侧的小logo的时候，震惊了下，“这不是很贵的吗？”
魏小江在门垫上换鞋，头也没抬地说：“山寨货，工厂旁边买的。”
“是……吗？”黄臻有点不相信，将头发弄好戴上帽子，感觉耳朵暖暖的。
魏小江没理她，先跑出去。
大冬天的夜跑需要体力更需要勇气，稍不留神张嘴呼吸就非常难受。
本来他步子迈得大，但后头跟着黄臻，跑一一会儿就得等她。
他在原地兜圈子，问跑上来的黄臻：“你作业写完了？”
“嗯！”黄臻紧紧闭着嘴。
“你们老师给我发信息，说下周六要开家长会是吧？”魏小江问。
“嗯！”
黄臻一点儿都不想说话，累成狗，冲他挥挥手，“你先跑，别管我。”
魏小江瞅她模样，丢出一个字“菜”，就一溜儿跑向篮球场。
黄臻慢慢溜达往前，等快到篮球场，却见她爸跟一个女的在说话。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她悄咪咪地躲在一棵树后面，偷瞄他们。
黄志飞在原地跑，两人在说话，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冒出来。
黄臻气得拍树，就知道他有情况，居然趁着跑步约会。
魏小江跟眼前的大姐哈拉两句，回头看黄臻，喊道：“猴子吗？赶紧过来跑步！”
“哦。”黄臻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结果一眼就被看穿了，尴尬地走出来，对着要离开的女人道：“阿姨好。”
“哦哦，好。那你们跑，再见啊。”女人看看她，又看看黄志飞，挥挥手。
黄臻加紧步伐冲上去跟在黄志飞身后：“那是谁啊？是不是上次我在家门口看到的那个？”
魏小江没理她，加速。
黄臻不依不饶咬牙迈着大步地跟上去，“是不是啊？”
魏小江看看她，皱眉，“是。”继续加速。
“你们刚才，那是约会？”黄臻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见他又上前面去了，赶紧跟上。
魏小江道：“约什么会？她送她儿子去爷爷奶奶家，顺路经过。”
“真的吗？”黄臻不相信地盯他。
魏小江猛加速，直接甩开她。
黄臻在后面喘粗气，大跨步拉拉腿筋，心道，不会生气了吧？她爸好像很久没发脾气了，虽然说话口气是很冲，但比以前真的好多了。
魏小江跑完，停在她面前，“你怎么就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呢？你自己早个恋还半途而废了，你还想干涉别人？”
“什么半途而废啊！”黄臻想到陈明轩那脸，切了一声。
“那换个词，无疾而终。”魏小江看她一脸想死，心情愉悦。
“走吧，跑不动出来干什么，有这空把你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做上一遍。”
“老师说，越靠近考试，越要劳逸结合。”
“老师说，越靠近高考，越不要谈恋爱，你怎么不听？”魏小江怼她。
天黑得厉害，路灯更昏黄。
父女俩从篮球场出来。
黄臻走在他旁边，闷着头，嘀嘀咕咕，手伸进帽子里弄头发，长发乱了，索性将帽子取下来。
魏小江见状停下来，给她拎着帽子，看她整头发，帽子暖暖的，他捂在手心里。
收拾好了，继续往前走。
沿着围墙经过一个小路口，这个点空寂无人。
魏小江无聊地转过身踢腿指了指前边儿说：“上次有个猫，蹲在那儿哭，还记得吧？”
“谁啊！”黄臻一急，“不记得！没见过！”
她回过头，就在此时，余光瞥到一辆电瓶车从夜色中飞快地冲出来，她意识到爸爸就站在前面，几乎是本能地往前推——
但是电瓶车失控了，开车的人“啊！！！！”的一声，尖叫着从父女俩身边错身而过，自己撞在了围墙上，发出砰地一声，以及硬塑料壳破碎的声音。
“……”
魏小江刚才本能地反手抱住黄臻，眼下两人都心有余悸。
魏小江松开她，冲过去看开电瓶车的小哥，是个穿皮衣的年轻人，脑门在流血，还好速度不快，没出大事，他冲黄臻道：“手机拿了吗？打120。”
“哦哦哦哦哦……”
黄臻手机不离身，赶紧拨出去，这还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打120，一边跟对方沟通一边看她爸小心翼翼地把人从电瓶车底下把脚拉出来。
“怎么办啊现在？”
魏小江看看她，“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救护车来。”
黄臻看看他，捉摸了会儿，见地上躺着的大哥还没醒，问：“他不会死吧？”
“不会，这才多少速度。你以为人这么脆弱？”魏小江道，“快回去。”
黄臻点点头，冲着家里跑回去。
魏小江看看这小哥，再研究下车外壳碎了一地的电瓶车，错了下手，有点冷。
过不到一会儿，救护车还没来，黄臻抱着他的羽绒服跑到跟前，“爸，你先穿上，120说二十分钟才能到。”
魏小江起身把衣服套上，再从她手里接过手机，“行了，那你自己回去。”
“不行，我跟你一起等。”黄臻蹲在马路牙子上。
魏小江伸手摸摸她的帽顶，“下次别扑过来，自己躲开点。”
他心道，万一你被撞死了，老子还来一遍？谁受得了。
黄臻哦了一声，“这是本能，陌生人我也会推开的。”
魏小江再看她一眼，行吧，原谅你之前那么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