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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江感觉自己得去网上百度一下, 关于如何养十七岁女儿的这件事, 他完全没谱。
回到工厂, 一起看大门的张权问他，“老黄, 怎么了？愁成这样？”
“没事。”他坐进保安室的躺椅里，打开保温杯——之前黄志飞用的实在是太脏，他换了个新的。
抿两口茶, 问张权：“你说，十七岁的小姑娘, 是不是不太好管？”
张权看两眼监控，才说：“小子也难管啊, 以前还能打, 现在一操家伙就跑, 追都追不上。”
“你儿子也叛逆？”魏小江望着模糊的窗玻璃，谁能知道他堂堂魏家四少在方寸之地闲话家常？
张权哼了一声, “叛逆完了，现在天天在家哭。”
“怎么说？”
“十九的时候跑出去打工, 把一个姑娘给弄大肚子，忙不迭回来哭, 那我们能怎么办？人家姑娘也是爹娘养的，非跟我那小子, 只能摆个喜酒结婚, 孩子生下来再说。生完就惨了, 自己都是半大个娃, 还要伺候更小的。”
魏小江啪的一下站起身，“靠！”
“怎么？”张权看他反应这么大，忙问：“你闺女不会是……”
魏小江摆手，“没有没有……我忘了家里门好像没锁。”
“哦，那你吓我。我以为你闺女被人搞大了肚子。”
张权推推自己的厚眼镜，继续盯着厂房内的监控。
魏小江心道，别真发生，不然就死了。
晚上八点有余，魏小江在保安室里把各种能看的杂志都看完，半晌打着哈欠说：“那我先回去了。”
“你这两天怎么？不想赚钱了？这么早回去？”
张权凑过来问，“老黄，你是不是搞上新花头？赚了点儿钱？别藏着掖着跟老哥我说说？”
魏小江扶着腰摇头：“腰酸，天凉了，腰间盘要坏事。我先回去。”
“真的假的？我看你最近精神头比之前好啊。”
张权不可思议地再看他，果真见他一条胳膊撑着腰，苦着脸出去了。
魏小江是坐不住，站在园区大门口，夜里凉风呼呼地吹上脸，他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在上个世界多呆呆，毕竟有床有榻有下人，不必操心生活。
从工厂到家就三公里，以前黄志飞都是来回走。
魏小江出了门拐个弯就开始打车。
想着回家洗个热水澡，结果一进门，屋里比屋外更冷清。
都快九点，次卧灯都关了。
魏小江打开灯去厨房弄热水喝，倒腾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早上他出门比黄臻晚，又有点着急，所以门里垫子上有双黄臻的鞋被踢飞了。
他从厨房出去看，果然鞋子还是被自己踢飞的模样。
他走过去仔细看看次卧的门缝，的确没光。
敲门，没人应。
“在吗？”魏小江想到黄志飞喊女儿叫臻臻，他跟着喊了一声：“臻臻？在不在？”
照旧没人理，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怪渗人的。
他拧门把手，没锁……
次卧漆黑一片，窗帘严丝合缝，他拍开灯，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仅人不在，大概是今天都没回过家。
“靠。九点了还不回家。”
魏小江反手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想到张权的话……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当然知道小年轻那点破事，想来想去给黄臻拨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接。
黄臻没好气地说：“就快回家了，很快。”
“有多快？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快？”魏小江脾气更差。
“快了就是快了。”黄臻继续说。
魏小江想了想，说：“我没催你，我让你回家的时候给带两罐啤酒，青岛。”
“哈？”黄臻没反应过来。
魏小江把电话挂了，拧拧脖子去洗澡。
“你干嘛？我觉得你要把这世界给搅黄了。”汉谟拉比问。
魏小江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听声音应该没事，没事就不管了。”他站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
黄志飞约莫一米八出头，肩膀宽，腰粗，肚子上一大块肥肉。
他摆两个POSE，想到费恒。
魏小江又拍了拍肚子，咣咣响，“这身材，呕……”
“这是普通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出生就花团锦簇？”
“成语用得不错，四少我很喜欢。”魏小江呵呵一笑。
魏小江暗着眼神摸了摸肚腩上的肉，光着膀子回到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短裤和T恤套上去。
再找到手机的耳机线，都是廉价货，勉强忍一忍也能用。
拿上钥匙，他哼着歌，一百八十多斤的沉重躯体蹬蹬下了楼。
小区是零零年代的破旧老房子，好处是绿化做得相当好，配套设施也很齐全。
社区居民活动中、篮球场一应俱全，魏小江跑进了篮球场里开始绕圈。
他捉摸着过阵子在客厅按个跑步机或者动感单车，结果刚跑了一圈就喘成狗，坐在板凳上看几个高中生打篮球。
篮球砸中篮筐没进，砰的一下反弹冲着魏小江飞去。
他本能地用手接住——
高中生立刻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声，“漂亮！”
“叔叔给我们扔回来！”
叫谁叔叔？魏小江气恼，站起身拍了两下球，带球跑上前，风骚地起跳，准备来个完美三分球。
结果起跳有问题，抛球点太低，球尴尬地飞了，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魏小江绝望地抹把脸，继续跑。
勉强跑了一公里，魏小江就觉得心肺要炸，以及膝盖要承受不住体重而崩溃，只能赶紧做了会儿拉伸，才从篮球场慢慢悠悠晃回去。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俩小年轻在树底的阴影里接吻。
月似银盘挂在半空中，秋风阵阵，浓情蜜意，正正好好。
魏小江面无表情地经过，心道，年轻了不起吗？老子也年轻过！
等走过了好几步，才猛回头，折过身走过去：“黄臻？”
“啊！”
黄臻惊得忙甩开男朋友，那男生被黄臻一推，趔趄了两步。
男生见一个光头男在路灯下，脑袋比路灯还亮，问黄臻：“这你爸？”
黄臻点点头，顿时有点慌。
魏小江习惯性摸摸脑袋，有点没摆正自己老父亲的心态，扫了传闻中的小富二代一眼，半尴不尬地问：“我让你买的啤酒呢？”
“啊？”
黄臻才反应过来，“哦哦，在包里，买了买了，你最近怎么开始喝酒了？”
她见黄志飞没骂人，赶紧朝男友眨眨眼让他快走。
魏小江见状，转过身：“我先回去了，三分钟内我要看到我的啤酒在桌上。”
“哦。那我……我也回家了。”
那男生见黄志飞背过身去，他用手拽拽黄臻的手腕，又被推开，轻声说：“要是骂你你跟我说，我接你出来。”
“哦——”黄臻瞪他，“快走。”说完赶紧拽着双肩包跟黄志飞回家。
黄臻打量黄志飞，头发剪了，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可笑运动体恤和短裤，感觉像是十年前的款，运动鞋就更破，好像在柜子里有好久没见过了，走路背挺得倒比以前直。
黄臻觉得哪儿哪儿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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