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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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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上去,与死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班大师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忽然失去了去探他鼻息的勇气。

天明站在不远处,浑身僵硬。他面上血色褪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之人,一动不动,仿佛连心跳呼吸都停止了。

他死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瞬间将他整颗心脏紧紧缠住,一点点勒紧,无法逃离。

半晌,班大师微微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抬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原本凉透的心忽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快!快过来!”他朝着怔在原地毫无反应的天明颤声喊,“还有一口气!还活着!”

天明乍见那人,如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心如死灰地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双腿似灌了铅那么沉重,一步也迈不出去。到最后,连呼吸都忘了。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盖聂?

怎么可能呢?

盖聂是极自律之人,虽一向诸事从简,生活上也没什么要求,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那身素净的白衣哪怕沾满血污,在他眼中也从未染过一丝尘埃。

所以,眼前这个发丝凌乱,面上身上满是泥污与血迹,如同泥人般的人,怎么可能是盖聂?

“不可能。”

这个人不是盖聂,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个人一定还在某地等着他。

他本能地摇头,退后了几步。连班大师带着颤音的喊声也恍若未闻。

“你还愣着干什么?!”班大师厉声道,“再不过来,人就要没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如梦初醒。眼眶一热,也顾不得腿伤,两步奔过去,将人从冰凉的乱石滩上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那人的头无力地向后倒去,他连忙托住,将身子斜了斜,让他的头堪堪靠在胸口。

“我去把朱雀开过来,你把人带上。”班大师走出两步,又顿住脚,“你腿上有伤,小心别用太大力。”

俯身拨开那人散乱的发丝,一只手托住他无力的头部,另一只手用袖口轻轻擦拭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沾染的泥污,一下又一下。

“不怕,没事了,我在这里。”他低声在那人耳畔呢喃,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脸上,“我们这就回家。”

那人呼吸已近乎察觉不到,体温更是低得吓人。他一把扯下肩上斗篷,小心翼翼地将人整个裹住,这才将人抱起来,一步一步向不远处的朱雀走去。

短短的距离,却似噩梦一样长。

乱石滩上鹅卵石多且湿滑,他脚下不稳,又抱着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维持着身体平衡。怀里抱着的人无声无息,他心急如焚,脚下一个不稳,踉跄地一跌,险些摔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将怀里的人紧紧护住,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再一抬脚,左腿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大约是伤口又裂开了,不过眼下他顾不了那么多,将怀中之人带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步步挪到朱雀上,已是大汗淋漓。

“坐稳了,”班大师一扳操纵杆,“走!”

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他却恍若未闻。将斗篷解开些许,用力扯开那人衣襟,低头看去,那人胸口处果然有一个暗红色的出血点。

前夜临走前,端木蓉将一只红色的漆盒递给了他。

“若是找到了人,其他的不管,这件事一定要优先处置。”她打开盒子,“找准出血点,下手一定要稳,更要狠。这样也能少受些罪。”

不知她说的到底是盖聂,还是他自己。

自漆盒中取出一根寸长的银针,一手将人抱紧,一手捏着银针,他眉宇蹙紧,屏住呼吸,对着那个暗红色的出血点猛地扎了下去。

到底下手还是轻了些,扎得不够深,他咬紧牙关,将银针缓缓向那人心口处刺了进去。直到那个怪女人说的深度,才松了一口气。

怀中之人因这番折腾,身体一颤,一丝血线自唇角滑了下来。

他大惊失色,忙将斗篷拉好,把人裹紧,再用袖口将那丝滚落的血轻轻擦去。

鲜红的血不断落下,越落越多,擦之不尽,似无休止。

他既惊且怕,心如刀绞,一边擦一边哭,终于再也憋不住。

班大师转过头就看见那个终日乐观的巨子紧紧抱着盖聂,放声大哭。

那哭声似压抑了许久,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无助。这数月以来堆积在心中所有的苦闷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汹涌奔腾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股脑地流泻在这一片水天之间。

班大师闭了眼,沉沉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再去看。

回到昌邑之时,已是日薄西山。

端木蓉在空地上等着,看到天明怀中盖聂的模样,万年不变的面上也浮起了一丝惊异。才数日不见,这人就与死了一样,全无人色。

不过她毕竟是大夫,很快就镇定下来。

“先把人搬到房里,”她吩咐道,“楚云呢?去烧一锅热水!”

天明路过楚云的时候,他还跪在地上。

“还不快去!”天明瞪了楚云一眼,“水烧得热些!”

楚云自天明那日叫他待在墨家不准离开一步起,就一直在房外跪着。

听见天明如此说话,他才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缓了缓早已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厨房去了。

将人在榻上放好,小心翼翼地将棉被搭在他身上,天明这才退到一边,看向跟着进来的端木蓉。

端木蓉沉着脸,把住榻上那人的脉门,半晌不语。

“让你做的事可做了?”

他点点头。

“若再迟一时半刻,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这么说——”他着急地看着端木蓉。

“你救了他一命。”端木蓉微叹道,“人暂时死不了。不过外伤内伤都很重,失血过多。先将外伤处置了,再徐求治疗内伤之法,一步一步来吧。”

不大一会儿,楚云已端了热水进来。

天明用水将那人的脸和手细细擦净,突然想起他背部的两处箭伤来。于是将人半抱起来,翻过身去。那两处伤口因血凝成的血痂被泥污贴紧,已然看不大清模样。衣衫的碎片粘连在伤口处,一揭,竟揭不下来。不仅如此,他还惊恐地发现那人后腰处竟也有一处类似的伤口,只是看上去更像剑伤。他沉默地将人放平,果然在那人身前腰腹处也发现了一处类似的剑伤。

他身体一颤,手剧烈地抖了起来。

“这是刀剑的贯穿伤,若再偏个半寸,不出小半个时辰,人就已经死了。”端木蓉蹙眉道,“也不知该说这人命大,还是生命力顽强。”顿了顿,看着面色惨白的天明,“别出神了,趁天色未晚,把他带到后面的温泉去,那处温泉水温尚可,对恢复体温有好处。顺便把粘住伤口的衣衫褪下来,下一步才好缝合伤口。”

他还未回过神,默默指了指自己。

“我去?”

“不是你去,难道要我去?!”端木蓉瞪了他一眼,怪道,“我去也可以,不过——”

“不必了!”他一把将人紧紧抱住,一脸戒备地看着在一旁三尺之外的端木蓉,“我去!”斩钉截铁。

端木蓉看着一脸警惕的天明,面无表情,“当心银针。若一不小心伤口流血,先用止血的伤药应急。”说完将伤药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他俯身将人抱起,看着那处剑伤,又是心痛,又是生气。

“放心,我一定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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