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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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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怒火再被点燃,“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罗网乃是直属于赵高的杀手组织,爪牙遍及各地。每个人的职责不同,身份自然也十分隐秘。除了赵高本人,没人知道潜伏在项楚内部的奸细是谁。我的任务只有给盖先生送信这一个。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天明缓缓道,“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记得。你盖先生和大哥你。”

“若大叔没事,这一回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天明怒意未减,“你最好祈祷他平平安安的,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楚云已十分清楚后面的内容。他看着天明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外,默默跟着走了出去。

“你跟着我,”天明冷冷道,“是怕没有后续消息报告给赵高?”

楚云面色白了一分,低声道,“除了出身罗网这件事,我没有骗过你一言半语。你不相信我不要紧,可你失血过多,身体尚虚,蓉姐姐说了,必须静养。若是不放心盖先生,我可以替你去!”

“不必了。”天明神色又冷了一分,“求人不如求己。他若还活着,一定会等着我。旁的人去,只怕好不容易活下来,命却保不住了。”

楚云“噗通”跪在他面前,“我无心害盖先生,你相信我!当得知秦军的计划,还有赵高的布置,我就知道此战必败。若不通知盖先生,就救不回你。可若通知了他,就会害他被一网打尽。可我不能眼看着墨家被这样剿灭,不得已才……”

“够了!”天明闭了闭眼,缓了缓愈发紊乱的气息,“在我找回大叔之前,你一步都不准离开!等这件事了结了,再来慢慢清算这些旧账。”说罢,一瘸一拐地缓步离去。

楚云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垂下了脸。

“别整天拿剑四处比划,”班大师启动朱雀时,心情十分不佳,“刀剑无眼,当心失手伤到我老人家,到时候可是你的损失。”

天明将青霜从班大师脖子上移开。“你痛快点答应我不就行了。”天明看着朱雀在空中略过竹林,闷闷得说道,“总是推三阻四,我才出此下策。别说,效果还挺好。”

“哼,”班大师不开心地一吹胡子,“这会儿盖聂不在,你是要上天了?”

听班大师提到盖聂,天明沉默了好一阵。

“对了,班老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之前小跖和我说起,我还让他联络你来着。可惜那晚……”

“行了,你要问什么?”

“当年秦兵偷袭桑海驻地,你和徐夫子去哪了?”

“当年那场偷袭,太过诡异。庖丁亲自前来通知,然后同你们一道离开桑海,着实不符合常理。我与老徐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暗中查了许久,却毫无线索。加上之前救被坑杀的儒生这件事,有间客栈一直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很多事都绕不开。但因为没有足够关键的证据,猜测和怀疑都算不得数,我与老徐也不能怎么样。是以只得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也就是说,庖丁可能有问题,你们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敢确定?”

“就是这个意思。”班大师站在前头,握着操纵杆,“转弯了,抓紧!”

天明拉住身旁的把手,沉默了许久。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这次的事。”天明沉思道,“大叔的渊虹,明明是被秦军拿着,为何会转到楚军手中。对了,渊虹是谁送回来的?”

“一个叫宋义的。”班大师道,“现如今武信君已死,楚王一定会成为群龙之首,他手下的那批人自然也要飞黄腾达。宋义本是他的旧臣,听说他战前自请出使齐国,在路上恰好遇到了齐国派来楚国的使节高陵君显。他还叫人家慢点去定陶,说武信君必败,慢点去可以保住性命。哪知竟一语成谶。如今,高陵君显在楚王处极力夸赞宋义的见识,看来宋义高升在望啊。”

“那少羽呢?”天明不解道,“楚军乃是项家一手带过江,按道理,武信君一死,就该是少羽继任?”

“你太天真了。少羽才多大年岁,之前在楚军内是什么官职?那群老家伙能听他的?群龙无首之时,自然以君为大。没想到,这一番变故下来,最终受益的竟是楚王殿下。”

“熊心……”

天明缓缓将事情的脉络理了理,心里大致有了个轮廓。

只有一个疑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那个黑甲人拿走自己身上的玉璧,究竟有何目的。

既然章邯与王离一同前来,歼灭两万人的楚军大营都不费吹灰之力,若要踏平乱坟坡,还不是轻而易举?何为王离却不现身,只派一个黑甲人并一千余人的步兵前来?

那个玉璧,究竟有何玄机?

“小子,定陶快到了。”班大师沉声道,“找不找得到人,我说不准。下面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安全起见,只能先巡视一番。若无状况,才可下去查看。”

“好。”

如今的定陶,遍地的尸骸已清理了不少。只是楚军大败,清理的多是秦军尸骨,楚军的大多还留在原地。方过了两日,战地上空已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朱雀飞了几个来回,确定此地已无一兵一卒活着,才缓缓降下。

天明急不可待地拄着剑,一瘸一拐地冲进树林里。班大师将朱雀停好,跟着他进入了树林。

树林内的情形与离开那日并无多少区别,只是遍地的尸骸触目惊心。

他细细查看,并未发现盖聂的踪迹。正打算离开,忽而在地上看到一柄极其眼熟的剑。他俯身将剑拾起来,发现剑上血迹斑斑,已然干涸,剑身有一处十字形状的裂纹。这柄剑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猛然记起,与盖聂少羽他们去寻楚王熊心回程之时,熊心曾将这柄剑给他看过。

他心内一动。

熊心的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剑上,染的是谁的血?

他将剑不声不响地收起,继续在树林深处往来寻找。从这里开始,一滩暗红的血迹向着另一个方向延伸了过去。他蹙着眉,一步一步跟着这一串血迹向前走。血迹的最后一处,停留在树林尽头的一处断崖上。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崖边,向下望去,峭壁嶙峋,呼呼的风声与崖下济水的水声在耳畔呼啸。

“济水,五岳四渎之一,沿着河岸向下走,东出二十里便是菏泽。菏泽虽不及大野泽那么大,也算是一个小湖泊。”班大师道,“我看,盖先生若想逃出去,走水路是唯一的办法。只是……”

“这断崖足有数十丈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天明心下一沉。

“小子,有点信心。”班大师捋须道,“剑圣盖聂是什么人?当年在残月谷,我与巨子亲眼看着他一人之力斩杀三百秦兵,还能护着你分毫无损,可见他绝不是简单就会认输之人。他说他会活着回去,就一定不会失信于人。”

天明默了半晌,转过头来, “残月谷时,你和前任巨子都在?你们就站在一旁看着?” 脸色顿时黑了。

“我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班大师懊恼地一拍脑门。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明黑着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竟然见死不救?!”

“先找盖先生要紧!”班大师见势不妙,急忙开溜。

“你给我站住!”

冰凉的河水浸入肌骨,灌入眼中耳中,身体似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意识有些不清,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

“喂!醒醒!”

他猛地睁开眼,微微有些失神。

“怎么了,喝着喝着酒,突然就睡着了?”对面那人笑得天塌地陷,“我好歹也算是与你切磋过的朋友。你和朋友喝酒,还能喝着喝着就睡着?”

他微微蹙起眉,头有些疼,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人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比了一个二,咧嘴笑着问他,“这是几?”

他瞬间沉下脸,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无聊。”

“阿聂,”那人叫住他,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模样,“你要是在咸阳宫见到丽儿,替我看看我儿子,告诉他,我想他。”

“……”

“他叫天明。”

他蹙起眉,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心下转过几个念头,却一个都没能抓住。

眼前一暗,再回过神之时,已是在河边。

“阿聂,不必再劝了。”那人站在河边,看不清神情,“我意已决。”

“刺秦……并无益处。”他下意识地接口,“你想想丽姬和天明,无论刺秦成功与否……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已应下巨子之请,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大丈夫生于世间,岂可失信于人。”

“你……”他忽觉无话可说。

“无论成功与否,大约都会和你在咸阳宫大殿遇上。”那人笑道,“能再与你切磋一番,也好。”

这个时候了,这人竟还笑得出。

“丽儿与天明,就托付给你了。”那人正色道,“替我照顾好他们。”

他闭了闭眼,不再相劝。

“好。”

再有意识之时,他已佩着青霜,站在咸阳宫大殿外。

日头明晃晃的,他抬起手挡住头顶刺目的阳光,耳畔传来几步之外宦官扯着嗓子的大叫,“陛下召,燕国使臣觐见!”

再后来,就是一阵人仰马翻。

“盖聂!快与寡人拿下刺客!”

与那人的交手,却与预料中的不同。

那人疾速地喘着气,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连剑都握不稳。细细看去,一双手臂上爬满一股股血红的纹路,仿佛在生长一般。

他瞬间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那人举着残虹冲过来,剑刃相交之时,于他耳畔低声道,“那日会面之事……已被罗网察觉……嬴政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这是一个死局。你若不杀我……就要被人栽赃,大祸临头了!”

他一言不发,心头只有“将人生擒,然后再徐图救人”的念头,再无其他。

“你这人就是……固执!”那人突然生了气,卖了个破绽,举剑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突然撤了剑,生生撞向青霜的剑尖。

血雾迷蒙。

“替我照顾……天明……”

天明……

对了,天明……

他忽然想起来了。

不知他是否脱离了危险,还有腿上的伤……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荆轲站在他身边,神色淡淡的,与他一道俯视着大殿前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那一团“东西”,语气还算轻快,“你看,前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就成了这样。该说是肉块呢,还是肉泥?嗯,好像又都不太像……”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背脊笔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

“人生就是如此无常。要是有重要的东西,趁着还在,好好珍惜。说不定下一瞬就什么也没有了……就像这样。”荆轲凝眸看向他,“所以,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什么?”

“赴一个故人之约。”荆轲敛起笑意,满目悲怆地看着他,“从此尘世的一切就再与你无关。”

“……”

“你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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