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起 尸(2/2)
这条街道是一条老街道,两边全是二层或者三层的传统藏式碉房。碉房的房顶为平顶,四周砌着女儿墙,女儿墙为黑色,黑色的女儿墙就像人头上勒了一圈黑发带,肃穆而飘逸。女儿墙四角插着一束束五颜六色的风马旗。房子的外墙大多为白色,由于风吹雨淋,外边的白粉已掉落了不少,露出了里面的土坯或石块,就像艺人唱戏唱罢卸装未卸完一样。门窗皆为黑色门窗。窗户大多为木格百叶窗。院门几乎全为木门,但比较低矮,估计也就一米六左右。这样的院门,小孩进进出出还可以,但对常年人来说,就比较费劲了。不知道他们为何把院门修的如此低矮。而且院门上不是画着“万”字符,就是画着太阳和月亮,白色的“万”字符和白色的太阳和月亮在黑色的木门上显得特别耀眼;有的人家甚至还在门楼上边放置了干枯的牦牛头或者干羊头,不知是什么意思。临街的碉房,每五六幢之间有一条小巷,小巷弯弯曲曲,通向里面的碉房。小巷两边依然是碉房。这些碉房虽然高低不一,但却错落有致,看上去较为协调。这些碉房几乎全为老房子,估计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这条街道,可以说是一条原汁原味的富有藏乡风情的古街道,只是由于年代较久,这些碉房已老旧不堪,并时不时散发出一股股发霉的腐朽味,甚至偶尔从门洞里钻出一丝邪气,令人感到不安。
街上冷冷清清。除了我和扎西之外,再没看到其他人,只有几条野狗朝着天上的黑圆盘唁唁狂吠,显得有些狂躁和不安。随着野狗的吠叫声,两边街房二楼的木格窗后边似乎有人影晃动,但却没有人出来,甚至连窗户都不愿打开。
扎西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急忙扭头往后看了看,见没人跟踪,就小声对我说:“小贾,这里的老百姓迷信的很。日全食明明是自然现象,可他们却认为不吉利,认为今天是凶日,因此全都窝在家里不出来。”
听他这么解释,我不由感到好笑,心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里的人怎么还这么迷信?不过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们只是刚刚认识,怕说多了言多有失,加上他今天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心事故意瞒着我,因此不愿多说话。
我们继续默默地往前走。街上很静,又很沉闷,即听不到小贩的叫卖声,也听不到赶集的人的讨价还价声,只有我俩“扑渣扑渣”的脚步声,在老街上回响。泥点不时地溅到我们的裤腿上。
走了几十米,忽听得后面响起了“扑漱扑漱”的声音。尽管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便急忙扭头往后看,只见我们后边约二十米左右的街道中间,站着一位白衣丽人,与昨晚梦中的季小姗有点像。是不是季小珊出来了?我不由有些激动。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这丽人高挑身材,约一米七左右,身着白色丝绸长裙,头上蒙着白色沙丽。透过沙丽,见其容貌娇妍,宛如仙女,只是肤色苍白如纸,白的让人害怕;而两肩则较为浑圆,胸前的双乳高高耸起,后边的肥臀微微翘起,该高的高,该低的低,凹凸有致,比昨晚的季小珊显得丰满和性感。这女人,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她的两条胳膊一直向前伸着,伸的直直的,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了似的。
我既有些失望,又有些欣喜,失望的是她不是季小珊,欣喜的是街上好半天没有看到一个人,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而且还是一位丽人,怎不叫人感到欣喜?于是就往她跟前走去。走了几步,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她不仅不说话,而且两个眼珠子也一动不动,只管站在那儿直直地盯着我。更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喜怒哀乐,似乎她那漂亮的脸蛋儿只是一付面具而已。
扎西在前边一边走一边想心事,后来因好半天听不到我的脚步声,感到意外,就扭过头往后看,见我前边站着一位丽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知什么原因,急忙跑过来,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往回跑。
后边的丽人见我们转身往回跑,也紧跟着跑了过来。不过跑得时候,她的两条胳膊依然像刚才一样向前伸的直直的,不像我们前后摆动,而她的腰部则似乎像钉了钢板似地笔挺笔挺,一点也不打弯。这是什么跑步姿式?这样的跑步姿式太难看了。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在美国NBA,一些球员的罚球姿式实在不敢恭维,但还不是照样打球?可能是从小训练的原因,从小就练成了这个姿势,一时改不过来,不必大惊小怪,因此我的脚步便不由慢了下来,又不时扭头往后看。
扎西见我频频往后看,而且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就生气地说:“你是不是想被她一掌拍死?如果不想死,就赶紧往前跑!”
见他把此事说的如此严重,我就不敢再回头往后看了,只好一股劲地跟着他往前跑。跑了约百十米,见旁边一户人家的院门虚掩着,就一个箭步跨过去,推开院门,便钻了进去。可能因为跑的急,忘记了关门,我就准备返回去关门,谁料那个女人已追到门口,而且两只手正抵在木门上,使劲往里推,推的木门吱吱响,没推了几下,木门便被她推开了,露出了一条一尺多宽的缝。这么宽的门缝,她完全可以挤进来,但她却没有进来,不知为什么。
好在门洞较深又较黑,她看不清我们。我们就慢慢摸索着往里走,谁知刚走了几步,忽听得门洞深处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一条小牛犊般的大黑狗向我们猛扑过来。我见旁边有个楼梯,就急忙拉着扎西爬上楼梯。
大黑狗跑到楼梯下边,抬起头,向上看了看,准备顺着楼梯爬上来。我和扎西紧张到极点,丝毫不敢动弹,一动弹估计它就会扑上来。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条藏獒。藏獒古称鬣,是青藏高原上最古老的犬种之一。早在1000万年前,就生活在青藏高原上。那时青藏高原海拔并不高,大约只有1000多米。青藏高原南部属亚热带气候区,气候湿润而且温暖,且湖泊森林密布,生活着大量的三趾马、犀牛、长颈鹿、古鬣、羚羊、豪猪、竹鼠等喜暖动物。后来青藏高原强烈隆升,青藏高原变的干旱而寒冷,以前的喜暖动物灭绝的灭绝,迁徒的迁徒,只有古鬣等个别动物不离不弃,在高原上一直生存下来。青藏高原出现了人类以后,人们在狩猎活动中把多余的古鬣圈养起来,驯化成藏獒,为其看门护院和看守羊群。藏獒外形硕大凶猛,威风凛凛;毛色主要为棕黑色,且又密又长。藏獒头大腿短,头大的像狮子头,自有一股凶猛威严之气,令人不战而畏,即使豹子、狗熊见了也两腿哆嗦。藏獒也极其昂贵,一条纯种藏獒少者能卖到几十万,多者能卖到上百万,被誉为世界犬王。喜欢名犬的人大多会为拥有一条藏獒而自豪。古代帝王也较喜欢藏獒,晋灵公就有一条藏獒,成吉思汗和乾隆皇帝也有,甚至不止一条。这里既然能拴一条藏獒,可见这户人家不是一般人家,不是权贵就是富商,要不就是放牧的牧人,或者打猎的猎户。可令我感到不解的是,这么珍贵的名犬,这户人家为什么不把它拴起来,而是随便乱放,万一咬伤人或者跑掉怎么办?正想着,下边的藏獒轻轻哼了两声,而且一眼不眨地盯着我,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扑过来。而我俩又毫无办法。
正在这时,外边的女人又使劲推门,推的院门哐当哐当响。藏獒只好放下我们,向院门那儿扑去。谁知扑到院门门口,刚一探出头,就听得啪的一声,藏獒连叫都未叫出来,便扑通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