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平间(2/2)
我就准备伸手去摸她,可她却轻叹一声,然后摆了摆手,“阿唐哥,我看还是不要摸了吧,我现在已是阴间之人,摸了你会害怕的。”说罢,呆呆地看着我,眼眶里泪水打转,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由柔情顿起,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她的身上确实是热乎乎的,不像手那么冰凉。我以为她的手放在床单外边由于时间长了所以才被冻冰了,因此就抓住她的手使劲搓,想把她的手搓热,之后又抓着她的手放在我胸前暖,想把她的手暖热。她就顺势靠在我怀里,乖得像一只小羊羔,任我搓,任我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小声抽泣,抽泣的身子不停抖动。我就紧紧地抱住她,以便使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抱了一会儿,她猛然一把推开我,接着嗵的一声,从停尸床上跳下来,几步跑到门口,然后回过头来,莞尔一笑,“阿唐哥,我就是你要找的雪人,你过来呀!”
我知道她要出去,就急忙往门口跑,可还未等我跑到门口,她就一把拉开门,夺门而出。我就在后边追,追到大楼门口,她已不见了踪影。
外边,皓月当空,微风习习。没有追到季小姗,我不免有些遗憾,有些伤感,同时也迷惑不解。刚才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季小姗?如果是,那么槐树上上吊的那个女孩又是谁?如果不是,可她的声音,她的神情,甚至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味与季小姗怎么那么像?然而季小姗现在已经明明死了,怎么又会死而复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对于这些疑问,我决定重新返到太平间,看看季小姗是否留下什么遗物,那怕一片纸片一条布条一撮头发都行,我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她的死亡真相。
返到太平间,我打开手电,四下照了照,见刚才的那张停尸床上又放了一具尸体,尸体上依旧盖着白布单。这就奇怪了,难道刚才那个女孩又返了回来?我感到不解,遂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跟前,然后轻轻揭开白布单,仔细一看,没想到床上躺的人不是刚才的白发魔女,而是季小姗!季小姗脸色煞白,眼睛微微闭着,眼缝中露出一丝亮光。她的嘴角处有一道已结成干痂的血迹,手心里仍留有“雪人”两个字。这太令人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不是真人,而是幻影?如果说是幻影,恐怕有点说不通。因为她的手冰凉,我刚才曾抓着她的手给她搓给她暖,而且还亲自拥抱了她,她的身上热乎乎地,明明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是幻影?
我疑惑不解,不由站在一旁发呆。这时,外边陡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外边来人了,便急忙关掉手电,躺在旁边的另一张停尸床上。不料刚刚躺下,床下便传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我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床下竟藏着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是不是前边那个女孩?想到这儿,我就想把她揪出来,问个究竟,问她为什么假装季小珊?于是就悄悄伸出手,在床下慢慢摸,摸了几下,就摸到了她的胳膊,便反手一扣,死死抓住她的胳膊,谁知她的胳膊毛乎乎的,而且枯瘦僵硬,犹如一节木棍。我吓了一跳,急忙松开了手。
正在这时,外边有人“吭吭”咳嗽了两声,我估计外面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便立即拉开白布单,盖在自己身上。可床下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不但没有缩回去,反而越伸越高,宛如一根枯树枝斜着伸展过来。我知道这样下去,不但她会暴露,恐怕我也会露陷,于是就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捏了捏,示意她赶快缩回去,她就把胳膊慢慢缩了回去。
刚缩回去,外边的人就进来了。他们捏着手电,径直走到季小姗的床边,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出去。正要转身,一个人忽然看到我的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而且身上也盖了一床白布单,就像躺了一具尸体,不解地对另一个人说,“老张,这张床上什么时候放了一具尸体?”另一个人说,“可能是后来放的吧。”俩人说着,就走到我的床边,准备揭开床单,查验尸体。
我怕露了馅,因此还未等他们把手伸过来,便用头顶着白布单,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吓得那两个六魂出窍,啊啊啊叫着,急忙跑了出去。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白布单往身上一裹,嗵地跳下床,然后学着僵尸的样子,一蹦一跳地尾随着他们蹦了出去。
蹦到大楼外边,不见刚才那两个查验尸体的人,我估计自己刚才那么一吓,肯定把他们吓得不轻,说不定这时候正钻在哪个房子里浑身发抖呢,还敢出来看我?同时觉得时间已不早了,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非露馅不可,应尽快离开此地,于是就一蹦一跳地蹦到医院门外。
到了门外,见四下无人,立即扯下白布单,扔到旁边的花丛里,然后迅速返回宿舍,悄悄躺了下来。
次日一早,我早早就醒来,我担心自己昨天晚上不小心把什么东西落在太平间,从而引起值班人员的怀疑,因此想趁值班医生还未上班之前,赶往太平间再检查检查,谁知到了那儿一看,不仅未看到我落下的东西,而且连季小姗的尸体也不见了。我不由一惊,这怎么回事?季小姗的尸体哪儿去了?是不是有人把她的尸体藏了起来?我想了想,蓦地想起昨天晚上藏在我床下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将季小姗的尸体藏了起来?就弯下腰,朝床下看了看,可看的结果令我大失所望。别说季小珊的尸体,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这就邪了门了,昨天晚上床下明明藏着一个人,现在却一点痕迹都未留下。我不解地摇了摇头,急忙走到值班室,问值班医生,“季小姗的尸体哪儿去了?”他们说,她的家人已把她的尸体拉走了。
我这才有所放心,可昨天晚上那个白发魔女,还有那个躲在我床下枯瘦如柴宛如僵尸的人哪儿去了呢?他们为什么要躲在太平间假装季小姗?会不会对季小姗的尸体有什么企图?想到这儿,我不由吓了一跳,便急忙跑到学校外边,租了一辆出租车,沿着通往季小姗家乡的公路飞速追去。
追了几十公里,没有发现装运季小珊尸体的车子,就问沿途的检查站,说你们看没看到一辆装运着一具女孩尸体的运尸车从这儿过去?
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听后不高兴地说,“小伙子,大早上说什么晦气话?哪儿有什么运尸车?”听他这么说,我就准备往回返,刚转过身,忽听得后边啊啊叫了两声,遂扭过头往后看,只见检查站的房子后边,长了一棵高高的香椿树,香椿树的树尖上站着一只乌鸦。乌鸦看了看我,又啊啊叫了几声。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心想:大早上碰上乌鸦,真是晦气!
没有追上运尸车,我只好怏怏不乐地返了回来。虽然返回学校,但我的心里仍想着季小姗,想着季小珊她的尸体,一想到她的尸体,我就坐立不安,心烦意乱,总担心她的尸体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