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紫僵（1/2）

衡都城的大小和繁华都介于前两座之间，以酒馆来论，有十家，其中三家都有风骚妩媚的姑娘殷勤作陪。韩热这回没有钻进酒馆里，尤其是那些有“翠缕”的酒馆里。却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韩热满脸晦气地走进了棺材铺。

棺材铺里有很多棺材，还有一个快进棺材的人。

快进棺材，不是因为年老。

快进棺材，是因为那人有病。

剑伤深重，火毒攻心，一脑门子白气汩汩升腾，似正在造饭的烟囟。

韩热大咧咧地坐在还未上漆的棺材盖上，直白地说道，“咱们做个生意吧？”

“一个棺材二十两，恕不还价。”

“不是棺材。”

“要寿衣去对门。”

“你这嘴还是这么毒啊，姬师哥。”

棺材铺老板眼里有光，嗜人的光。“师哥师弟的，不要乱叫一气。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韩热高兴起来，指着对方缺了半块衣角的黑淄衣，道，“你可不知道，咱们全学宫都想你想得夜不能寐，尤其是犁裘。”

“你叫犁裘犁裘？”

“不然叫什么？犁殿主？犁还阳？犁末那？都不好听，还是直接叫犁裘的好。”

棺材铺老板眼里依旧有光，但这个光却跟之前的光不一样了，显得有些……同道中人。

“犁裘那个伪善的家伙，确实应该直呼其名。想当初……”

韩热赶忙竖起手掌。“别别别，千万别想当初。我倒是无所谓，我身后这位最讨厌啰嗦。咱还是直接了当点好。”

棺材铺老板打眼向段红潮看去。

棺材铺老板老早就用余光向段红潮看去。

段红潮不言不语，却比又言又语的韩热更加让人不容忽视。

棺材铺老板看他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

像有无形的光剑刺进自己的眼睛里。

棺材铺老板不敢再看了。

棺材铺老板知道生意不谈也得谈了。

“玄元丹是顶阶丹药，不卖，只换。”

“换什么？”

“滋元丹。”

韩热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算不算枉作盗贼？用偷的丹药换伤药治伤？”

“不用你管，你只说换不换。”

末了，又说，“你别想抢，玄元丹不在我身上。你也别想逼供，我就快死了，不怕逼供。”

哈？！韩热笑了。

“不用怕不用怕，我可是实诚人，说换就换。不仅说换就换，是说换就能立刻换。”说着，便从芥纳袋里抓出了一个小玉瓶，扔到了对方的手中。

棺材铺老板迫不及待地拔掉白玉的塞子，使劲一嗅。就像抽大麻一样，浑身一个机灵，露出享受至极的猥琐笑容。

韩热趁热打铁。“怎么样，爷的服务又及时又周到吧？”

棺材铺老板毕竟是修道人，沉迷至极时，也能睁开半只眼，望着韩热说道，“稍等。”

“那就稍等。”韩热笑嘻嘻地威胁，“千万别把我哥俩等烦了哦？还是那句话，我无所谓，我弟弟可没那么多耐心。”

“我有。”段红潮突兀地说道。

韩热笑容一僵。“人生很是艰难，不带拆台的啊！”

半晌，棺材铺老板又是一抽，扭成了个麻花，嘴里喷出一条半尺长的白气，舒坦至极得“啊”了长长一声，把半睁的眼睛全张开了。

“随我走吧。”

“好啊。”

棺材铺老板将门板装上，当先走着。

街巷曲里拐弯，青石凹凸不平，三人却都走得惬意悠然。

又半晌，站在了另一个棺材铺门前。

“你还开分店啦？”韩热讶异道。

“小本生意而已。”

棺材铺老板卸下门板，当先走了进去。

这间铺子却与之前的不同，当中十口大棺材，全是用最上等的紫檀木制作的。棺材上雕着仙鹤、麒麟、神龙、獬豸、朱雀等神兽，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棺材铺老板自顾自又将门板装上，点亮了柜台上的一盏烛火。

“天光大亮，偏偏要关门点蜡烛，不浪费吗？”

“小投资大回报嘛。”

棺材铺老板施施然走进柜台里，从柜台下抱出一本账簿。

账簿青皮封面，当中用红笔写着“勾魂”。

棺材铺老板翻开扉页，只见扉页上密密麻麻的名姓。

棺材铺老板捻着胡子笑得开怀。“今日簿子上又要添两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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