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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最神圣之人,最残忍之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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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腾文公上》一书记载:“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后王应麟以此为基础,编写出了家喻户晓的启蒙书籍《三字经》,牙牙学语的稚童或许在学堂上从夫子那里习来的第一课,便是“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

然与孟子同为儒派的荀子又提出了“人性本恶”的观念,他认为“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意思是食色喜怒皆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的本质,这一点不论君子还是小人皆是一样,所以他总结为——“人之生也固小人”。

不论是孟子的性善学还是荀子的性恶学,都是以“人”为基础进行阐述的。然而或许二人都没有考虑过的是,人或许是根本不存在“天性”或者说“本质”这种东西的,人生来并非纯白也非纯黑,他们的灵魂颜色是五彩斑斓的、是复杂难解的,甚至是可以随意改变和扭曲折叠的。极恶和极善并不是冲突对立的两面,不同的两种品德也完全可以共存于同一个人的身上。“人”可以善过神,“人”也可以“恶”过鬼。人可以是人,人亦可以是野兽。或者说,要完全去解析一个人的品性构成,这本就是不可解的难题,世界上没有哪个学者、没有哪个流派可以彻底诠释出“人类”这个概念,即使他们可以发展出最为璀璨夺目的文明,但同时却也保留着最为野蛮血腥的习性。

孙秀便是这样一个极端而又平衡之人。他在尚未记事时就被路过家门的慧普大师相中,领上山来收为佛门弟子,赐法号“苦无”,取“苦海总无涯,回头仍是岸”之意,苦无从小成长在天源寺内,晨钟暮鼓,粗茶淡饭,诵经念佛,静思悟禅……是最为平凡也最为典型的佛门子弟。

人有慧根,便可眼观八方耳听四海,即使足不出户,亦可大彻大悟。苦无显然是一名很具慧根之人,六岁时与便可与同门众师兄弟坐禅论经,慧普大师问他佛在何处,他指指天又指指地,最后指向自己,说:“佛便是弟子,弟子便是佛,这天地便是弟子,弟子便是这天地。”慧普大师满意点头,说:“苦无乃大行菩萨转世,此番所言,便是无上佛理,诸位皆须领会谨记。”

后苦无十二岁时下山弘法,所到之处,皆被人敬仰称颂。见乞丐苦于霜寒,便会将自己的鞋子脱下赠予他人。见农夫苦于天旱,便会助其挖渠引水灌溉庄稼。见小童泣于家门,亦会停下脚步好心安慰……

可就是这样一个菩萨心肠品德高尚至神圣之人,却也能做出这世间最为肮脏残忍之事。例如此时,在天源寺的雷霆塔之内,那“见妇人流血亦会痛哭流涕”的苦无大师,却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细细剥开了面前石台上魔狼的颈下皮层,行着那屠夫才会做的解剖之刑。

红色的烛光照亮了这间封闭的石室,石室四周的墙壁上皆雕绘着精美的壁画,有四大金刚之像,亦有凤凰浴火重生之图。这些壁画显然非一日所成,颜色循次叠进,多采用朱砂、铅丹、雄黄、青金石、群青、云母、金箔、金粉等作为颜料,显出辉煌庄严之威,却又因为里面掺杂着的、那些明显不属于正常颜料颜色的乌红,反而多出了一丝渗人之感。

有四名卫道僧分别立于石台四面,手持九环锡丈,皆沉默不语,斗笠遮挡下的面容漆黑一片,却又如同夜猫那般从双目之中投射出两道冰寒的蓝光。

作为屠夫的苦无大师身披一条破旧袈裟,骨瘦如柴面颊深陷,他今年才四十二岁,却已然身躯佝偻如虾,两笔很长的白色眉毛垂到了跟胡子一样的高度,眼袋很浓皱纹很深,使人担心他根本无法正常视物。

但他持刀的手却四平八稳,尽管手指干瘦如柴,却依然可以拿那把不算锋利的剖刀很轻易地割断魔狼强健的筋腱,很显然平日里没少干这份割皮解筋的工作。

实际上,这座雷霆塔存在的岁月,远比天源寺要久远古老得多。这些墙壁上的壁画也非后来的僧人所著,或者说并非全部都由他们所完成。要追溯其由来,甚至可以往前逆推个几千年。在人类尚未发明造纸术之前,这些壁画便是他们描绘自己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的成果,而作为载体的雷霆塔,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依然屹立不倒,甚至就连那嬴无双在城破之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下令推倒它。

而与雷霆塔并存的卫道僧,其历史也可以向前逆推个几千年。若有心之人仔细观察雷霆塔里其中某些壁画的话,甚至可以在其中追寻到他们的影踪,而往往伴随着他们一同出现的就是那些千奇百怪的妖魔,那说明几千年来其实他们都在这里做着同一件事——降服妖魔,杀死妖魔,“净化”妖魔。

石台上的魔狼很显然尚未断气,当苦无大师就要挑断它的左腿脚筋之时,它忽然挣扎而起,牵引着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张口猛地朝苦无大师咬来!

但立即有一名卫道僧将手上的锡丈盖向了魔狼的脑袋,将它死死押回了石台,“老实点!畜生!”,他大吼,便牵引着身上的真气,使其燃烧成金色的烈火,炙烤着魔狼的皮毛。

“不必再折磨于它。”苦无大师开口,声音疲惫:“魔跟人一样,是有智慧之生灵。未断气的畜生尚且不会任人宰割,更何况是有感情的魔族呢?”

“是,苦无大师。”卫道僧显然极其尊重这名老和尚,便收回了自己的锡丈,重新沉默地站回了自己的岗位上。

那魔狼刚刚恢复了一丝力气,便又马上被金色火焰所炙烤,从口鼻中溢出大量的血沫,却没有闭眼,只深深地盯着面前这名红袍僧人,猩红瞳孔里流淌着滔天的血与恨……

老僧见状,很难看地笑了笑,说:“你便是恨我又如何呢?这天地间魔与人本就互为天敌,天下人为主宰,魔便是鱼肉。若哪天魔为主宰,那今日躺在这里的,不就变成咱们人了吗?”

说完便继续下刀,挑断了魔狼的腿筋,切开了其腿上的皮层,让血液顺着狼爪滴洒进了石台下面备好的木桶里。魔族浑身是宝,哪怕是狼血,也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珍贵,因此一滴也不能浪费。

魔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和尚解剖着自己的躯体,体会着那一刀一刀好比凌迟般的苦痛。脑海里有一根弦绷得很紧,有一匹狼的影子正在远去,有一个人的声音响得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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