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痴情女病赴十五宴 东林人寄情烟花地（1/2）

却说上回，寇白门收到了顾喜差人送来的帖子，原来是要邀请她于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到百花楼一聚。寇白门素来喜欢与姐妹们嬉戏打闹，这几日她又因除夕夜走水之事而自感无颜面对众位姐妹，躲在家中从未出门，真真是快憋死了！而今有了这个帖子，她正好可以冠冕堂皇的去赴会，想到此处，寇白门不禁喜上眉梢！

正月十五一大早，白门便起床梳妆打扮，待一切准备妥当，着小厮备车前去赴会。到了百花楼门口，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刚要进去，只听后边说道：“寇姐姐！”寇白门转过身，却见柳如是向她跑来，寇白门道：“多日不见妹妹，可想死我了！”

柳如是道：“是啊，这几日咱们姐妹之间均是到处拜访做客，唯独寇姐姐你躲懒在家！难不成是忘了姐妹们吗？”

寇白门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在我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怎会不知我为何不出门，却在此明知故问，又在拿我打岔！”

柳如是笑道：“姐姐不必难为情！”又附在寇白门耳边说道：“那件事兰姨不许我们任何人提起，所以没人敢提起此事的！”

寇白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兰姨心疼我！这几天怕你们拿这件事取笑我，从未敢出门，可快把我给逼疯了！现下我也就管不了许多了！”

柳如是说道：“这就对了！该怎样就怎样！管别人干什么！走！我们进去吧！”

二人在领路丫头的引领下，到了百花楼的会客厅，顾喜和张元正忙着布置，只见满堂张灯结彩，桌子上摆放着各式糕点，各种干果，甚至还有新鲜的水果。

顾喜见白门和如是到了，忙过来招呼：“呦！两位姑娘还是最早到的了，我这里还没有布置妥当，怕怠慢了你们，要不，你们两位先去小宛那里坐坐！”

寇白门道：如此也好！

张元笑咪咪的扭过来，说道：“不如，我带二位姑娘过去啊！”

如是和白门对这个张元都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这个女人举止轻浮，妖里妖气！寇白门心中不愿于其多接触，心生抵触，而又流于表面，故而没有答话。而柳如是眼看寇白门那边冷场，未免尴尬，便答道：“那便有劳元姨了！”

待到三人行至花园处，张元突然说道：“柳姑娘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啊！不过俗话说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说呢？柳姑娘。”

柳如是知道她这是贪得无厌，便话锋一转：“元姨说的极是呢！我自然不会忘了我家妥娘对我的大恩大德！来日结草衔环，定是要报的！”

张元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啊！”

寇白门听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柳如是回道：“多谢元姨谬赞！我这张嘴啊！也是托了妥娘的福，不用您提醒，我也绝不会忘了她！”

张元自知说不过她，又想不出该拿什麽话回她，一时语塞。不过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不一会儿到了董小宛的住处，张元心中不快，便冷冷的说道：“那就是了！你们本也认识，倒费了我许多力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寇白门气不打一处来，向如是抱怨道：“刚刚是她自己偏要跟来，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柳如是劝道：“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同她计较了！”

这时，刚打水回来的董年瞧见了这二人，端着脸盆就过来了，说道：“两位姐姐到了怎么也不进去坐坐？这大冷的天杵在这里做什麽？”

如是和白门这才回过神儿来，白门道：“怎地小宛妹妹现在还没起来洗漱吗？看我过去掀她被窝儿去！”

董年忙拦住她，说道：“寇姐姐可心疼些我姐姐吧！她昨夜可是一夜未睡啊！”

柳如是疑惑道：“她这又是怎么了？”

董年回道：“这几日天气转冷，她的病又犯了，昨天夜里突然吐了口鲜血，后来就一直咳嗽，折腾了一宿。”

寇白门道：“难道昨夜你们没请个大夫来看看吗？”

董年回道：“那时候都已经很晚了，请大夫什么的也要回了大娘或是元姨才好，姐姐怕太过麻烦，惹人厌烦，故而只是自己一个人硬抗了一夜。

柳如是道：“那现在可是叫了大夫瞧过了？”

董年叹息一声道：“到了早晨，她缓和了一些，没有夜里咳的厉害了，又知今日冒公子他们过来，哪里还肯让我去请大夫呢，这不，让我去打了盆温水，梳洗一下便打算过去了！”

寇白门心下十分着急，便说道：“她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见什么冒公子呢！刚刚我们从前厅那边过来的时候，顾大娘和张元都在，你此刻还不快去回禀她们，叫了大夫来看看小宛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正在董年左右为难，犹豫踌躇之际，董小宛身披一件白色披风倚在门框处，巍巍颤颤地说道：“姐姐的好意，小宛心领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还请姐姐们进来坐吧！”

寇白门和柳如是看向小宛，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煞是可怜，连忙跑了过去，董年在原地踟蹰一会儿，先不知该听谁的，后又缓缓向小宛这边移去。寇白门见了小宛便开始埋怨：“自己的身子还不知道好好珍重些，平白的还惦记着什么冒公子！”

柳如是道：“快别说她了，病成这样怎么还能在门口吹凉风呢！快些将她扶进去吧”

说着两人将董小宛搀进屋去，董小宛一边随着她们，一边说道：“二位姐姐无须挂心，我的病目前已无大碍了！”

寇白门将她按到床榻上，柳如是把她的腿放到上面，并拉过被子帮她盖好，寇白门一看年儿端着个木盆手足无措的样子杵在那儿，便说道：“年儿，还不快去前院儿回话给你姐姐叫大夫吗？白白的杵在那儿你姐姐的病要如何是好呢！”听完这话，董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的样子，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董小宛忙拦道：“别叫她再出去了，年儿也照顾了我一个晚上，若是她也病倒了，可真是叫我没法活了！再说，我真的无碍了，两位姐姐别再为我费心了。”

寇白门刚要驳她，柳如是忙暗地里拉了她一下，笑着哄道：“小宛妹妹，切莫着急，你寇姐姐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们也不便强求，只是你这样淡妆素裹又怎么出去见人，还不快起来好好打扮打扮。”

董小宛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柳如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年儿，快把水端过来给你姐姐擦擦脸！”

董年看到姐姐脸上顿时少了一分倦怠，多了一丝欣喜，连忙会意，将这盆水端上前去，柳如是又将一旁的帕子拿过来，浸湿了，递给小宛擦脸。董小宛接过帕子，仔细的拂过每一寸脸庞，用完后，又交由董年端出去了。

寇白门虽有疑惑，但看她姣好的脸蛋儿上一扫之前的晦暗，神采奕奕的样子，便也将疑惑埋在肚子里，撅着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说些什么。”而又转为笑颜，说道：“那我也为你尽一份力，你快下床来，我帮你描眉吧！”

董小宛一边起身向妆台走去，一边笑道：“姐姐别生我的气就好，谁人不知，姐姐描的眉在金陵可是一绝啊！谁人能得姐姐的垂怜，就是东施也会变成西施的，妹妹蒲柳之姿，就靠姐姐妙笔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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