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2/2）

这次和亲估计会比自己预想中还要轻松，只要自己一开口，只怕这位从没经历过风雨的小皇帝就会忙不迭地点头，奉上比他的先祖更多的金银、布匹、粮食……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女人。

志得意满的伊稚斜甚至不断用自己的眼光打量这座代表着大汉最高权利象征的宫殿，愈是看到其中的雕梁画栋，伊稚斜心中就愈是可惜。当年老上单于亲率14万大军进攻大汉，前锋的勇士距离长安甚至已经不足200里了，只差一点点这座华丽的宫殿就是他们匈奴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没关系，当年老上单于没有完成的壮举将由自己来继承，无论是未央宫还是长安，甚至是整个大汉，迟早都是他匈奴的天下。

意气风发的伊稚斜在看清高坐在龙椅上的青年的那一刻却瞬间如同被戳到痛点一样，满脸的难以置信：“是你？！”

“是朕。”端坐在上首的年轻天子神色波澜不惊，眼底却有风暴在逐渐凝聚。

两人打哑谜一般的话让周围伺候的内侍满头雾水，唯一熟知内情的单超只是绷紧了身体，防止伊稚斜受刺激之下直接发狂。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短暂的对峙之后还是刘彻先出声打破僵局：“左谷蠡王，请坐。”

伊稚斜一掀衣摆落座之后也跟着开口：“本王万万没想到，之前见到的人竟然会是大汉的皇帝。”

虽然早就猜到能让身为一军统领的程不识舍身相护的人身份一定非同一般，可是伊稚斜怎么也猜不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孤军深入到他匈奴腹地，就为了救一个女人。

“本王更没想到的是，堂堂大汉天子，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情圣。”早知道那个姓卫的女人在大汉皇帝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刚刚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她。

面对伊稚斜的阴阳怪气，刘彻只是不咸不淡地敷衍道：“左谷蠡王谬赞了。”

你这个傻瓜懂什么？那可是朕未来的皇后，朕无与伦比的太子的母亲；那是朕的大司马大将军；是朕视若亲子的冠军侯！如果不是当时匈奴援军赶到，说什么刘彻也要射死伊稚斜才解恨。

虽然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刘彻还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当日不知左谷蠡王的身份，彼此之间多有摩擦，今日既然有缘，不如左谷蠡王与朕共饮一杯，将之前的不快全都翻篇吧。”

“本王也正有此意。”

双方都配合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至于虚与委蛇的背后是不是恨不得直接捅死对方，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见到刘彻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的伊稚斜在客套之后直奔主题，态度嚣张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大汉有意将公主嫁于我部军臣单于，按照先例，陪嫁的金银、布匹、粮食、工匠……这些一应都不许少。”

“对了，听闻陛下行事一向大方，这番自己的妹妹出嫁，想来陛下的心意只会多绝不会少才是。”

“不然的话，若是我们单于知道了，还以为大汉看不起他呢，不然怎么会如此寒酸就想打发掉我们匈奴呢？”

这是想在之前商议好的“赔款”上继续加码，不然的话，匈奴就要继续袭扰大汉边境了。

身为一国之君，刘彻自然听出了伊稚斜言语中的暗示和威胁，只是汉武帝一生头铁，向来没有怕过谁，当即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听闻贵部的太子於单自幼博学多才，乃是人中之龙凤，左谷蠡王你既然是於单太子的叔叔，更应该多和於单太子交流才是。”

“和亲之事乃是国之大事，左谷蠡王还是先同於单太子和军臣单于商议好后再同朕回禀吧，免得到时候军臣单于怪罪下来，朕怕左谷蠡王你，担待不起啊！”

伊稚斜一心想要在大汉搞事，可是军臣单于的儿子，同时也是匈奴名义上未来的继承人於单却向来看他不顺眼，和野心勃勃的伊稚斜不同，於单性格中享乐成分更多，对于苦哈哈地攻打大汉没什么兴趣。双方彼此看不顺眼，互相扯后腿是常有的事。伊稚斜想要攻击大汉，先把匈奴内部以於单为首的反对势力摆平再说。

刘彻的话一下子拿捏住了伊稚斜的命脉。如今他虽然在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对上积威多年的军臣单于却依然如同以卵击石，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心中大骂於单那个肥猪是个白痴，伊稚斜也不得不向对方低头的原因。若是这次和亲的事出了变故，於单那个蠢货非得又借机生事不可。

电光火石间，伊稚斜咽下了被人打脸的羞恼，决定暂时退让：“陛下说的是，和亲之事确实是大事，还请陛下准许小王回去再仔细考虑，确保万无一失。”

“准！”

看着伊稚斜的身影逐渐远去，刘彻微微眯了眯眼睛之后站起身来，凝望着天边的神态胸有成竹。

虽然大汉内部现在依然是主和派的势力占据上风，可他敢打包票，过了今天，哪怕是再坚定的主和派对于自己和匈奴决战的命令也无话可说。这场决定汉匈双方命运的漫长大战，终于要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