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熊孩子(六十四)(2/2)
事实也是如此。
大公主跟着往外看,看到那囚车队果然停在了一边,押运的人都垂手站立在地上,低着头恭请迎亲队伍过去。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待经过囚车时,大公主忽然发现囚车上的那人十分眼熟:“那是……图克坦?”
小宫女问道:“公主认识那人?”
大公主点了点头,道:“是,今年去多伦诺尔的时候,这图克坦还是羊毛衫厂的厂长,曾来大营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我依稀记得,小明华倒是很欣赏他。羊毛衫厂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好一个总厂长,怎么成了阶下之囚了?”
小宫女也十分惊讶:“羊毛衫厂?那不是……”
那不是大公主出嫁后,要去接管的厂子吗?
大公主沉吟片刻后,道:“让他们停车,云儿,你去请驸马来一趟。”
“公主,送靴子倒也罢了,但是婚礼未成之前和额驸见面,这着实不像样子。”赵嬷嬷自打第一次不合时宜地发言之后,就被大公主身边的人给排斥了,这两天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听到大公主的话,她激烈阻止道:“您是和硕公主,身上有着爱新觉罗家的高贵血脉,应当矜持且自尊自爱,怎么能总是缠着额驸,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召见他呢?”
“自尊自爱……”大公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赵嬷嬷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云儿,你听听嬷嬷这番话,耳熟不耳熟。”
云儿配合道:“听着十分耳熟,公主去上书房读书之前,嬷嬷们就是这么教导的,还说什么做公主的,若是一直召见额驸,那便是yingdang不自爱,这种想男人的行径传出去,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赵嬷嬷怒声道:“这是规矩,先皇的公主们都是如此的,公主莫不是要坏了规矩?”
大公主懒得和赵嬷嬷废口舌。康熙多年的心血,终究还是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即便是四位公主中性情最柔和低调的那一个,她的身上终究带上了皇家的杀伐之气。她把玩着指甲道:“云儿,你教一教赵嬷嬷,什么叫规矩,顺便告诉她,之前说这番话的人,去哪里了。”
“是!”
云儿脆生生应了一声,和另一个小宫女一起上前,扬手就甩了赵嬷嬷一巴掌:“主子面前,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嬷嬷讲规矩,怎么尽做些以下犯上的事儿,连本分两个字都不懂了?”
另一个宫女道:“好叫赵嬷嬷知道,之前这么误导公主们,阻拦公主和额驸见面的那些嬷嬷,几年前可都被圣上送进慎刑司了。”
赵嬷嬷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神瞬间变得恐惧。她一直都是在恭亲王府当差,就是如此教导恭亲王府的格格的,也就是大公主要出嫁了,她的亲身母亲张侧福晋不放心她,所以请求王爷,将她塞进了格格的出嫁的队伍里。
这一趟出来,除了帮侧福晋看着公主,身上还带着别的任务。她自认为这些都是为了公主好,哪里知道宫里面公主的教养嬷嬷早已不是这个行事作风,反而犯了公主的忌讳。
大公主不耐烦为这么一个人浪费时间,她从指甲上收回视线,道:“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本公主还能容忍你到现在?来人,将这人带下去,交给果侍卫处置。”
很快,就有两个婆子上车,将嚎叫着求情的赵嬷嬷带走了。
班第过来时,正迎面遇上了赵嬷嬷。他瞥了眼赵嬷嬷,心里想道:他的妻子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处事也挺有魄力。
正想着,马车里就传来了大公主的声音:“驸马可知路边那囚犯是何原因入罪?”
班第如何打听过这个,远远地瞧见了囚车队伍,他只管将人打发到边上就是。听大公主这么一问,他便明白,押运囚车的一行人里,指不定和大公主之间有着某些渊源。
他道:“这倒未曾听过,公主给我些时间,我叫人去打听打听。”
说着,他便遣人去边上打听,好一会儿后打听清楚了,他才明白大公主为何要问这个事儿。
他回道:“公主,那囚车上的人叫做图克坦,原先是羊毛衫厂的总厂长,此人在秋时借口厂里的一万套羊毛衫衣裤不合格,将其退回重做,暗地里却侵吞了那一万套衣裤私下售卖。今冬,草原上出现了小范围的瘟疫,与羊毛衫厂签订了羊毛合约的牧民死了好些羊,厂里的原料跟不上了,无法完成京城的订单,他这事儿便被揭发了。宫里的命令,是让人将此人带回去审理。”
这等天寒地冻的时候,让人穿着单薄的囚衣和碎成渣的棉衣站在四处透风的囚车上回京城,分明就是不想让这人活了。
这是想不动声色地杀人灭口。
大公主沉吟了片刻,去书桌边上写下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后叫云儿送去给果侍卫,道:“你叫果侍卫派两个人跟着囚车回京城,亲手把信交给明华格格。看着点图克坦,别叫他被人给弄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什么,因而站在车外的班第也听得一清二楚。想了想,他招手叫过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去准备些棉衣、热水、吃食和药物,送去给囚车上那人。记着多准备一些,给公主的侍卫带着。”
科尔沁和羊毛衫厂的联系也很紧密,好些牧民就是将羊毛卖给羊毛衫厂赚了钱。公主定然是要接管羊毛衫厂的,这是件好事,他得帮着她在那里站稳脚跟才是。
“是。”侍从应声退下。
图克坦站在囚车上,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囚衣,外面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稀碎的棉衣,全身都被冻青了。今天一整天,他只吃了一小块馍馍,喝了两口冷水,就再也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了。
他知道,巴青是想要在回京的路上拖死他。羊毛衫厂势力交错复杂,明华格格当初就警告过他,他没有背景,若是继续呆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折进去,如今果然应验了。仔细想想,当时他就应该听从格格的建议,早早抽身而出,也就不会有这个飞来横祸了。
都怪他,怪他不自量力,不舍得放弃手里的那点子权力。他好后悔,他才二十岁,因着是庶子,因着没有如嫡母预料地那般被养废,到如今连婚事都不曾有过。他还没有尝过有妻有子的日子,就要被活活冻死饿死在回京的路上。他死了,巴青随便报一个急病暴毙,只怕除了石泽,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也没人能为他讨回公道。
吸进肺里的空气,似乎掺杂着冰碴子一般,将五脏六腑都给冻僵了。正在他的意识昏沉,就在他艰难地挪动□□的双脚,想要给自己摩擦出一点温度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是要回京?正好,咱们同路,可以做个伴。”
“囚车上那人与大公主有些渊源,额驸命我们送些衣物吃食给他。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囚犯,也不能不给衣裳穿吧?他就穿这么一件单薄的衣裳,还不等回到京城就得冻死了吧?怎么,这囚犯已经被判了死刑,你们是在执行,而不是在押送?”
“不敢不敢……小的们哪里敢呢?”
紧接着,囚车被打开,手上的枷锁被打开,图克坦睁不开眼睛,他感觉到有人用冰雪擦着他的身体,擦热了以后给他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和鞋子,唇缝里有热水流入,他贪婪地喝了起来。
胃里暖和了以后,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给了他两个热乎乎的羊肉饼和一碗热汤。等他吃饱喝足以后,那两个侍卫骑上了马,跟在囚车两边,准备和他一起返回了京城。
图克坦忽然就哭了,他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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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宫里的主子们都穿上了一种奇怪鞋底的靴子。那靴子的模样十分简单,就是皮毛做的,一点花纹都没有,倒是那个鞋底,是土不拉几的黄色,瞧着十分丑陋。
可就是这样的鞋子,皇上天天穿着在各宫跑来跑去,太子穿着去宫外讲学,阿哥们穿着去上课,连爱美的公主们也穿着这个出宫玩耍。
大臣们偷偷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又是明华格格送的礼物。那鞋面倒不算什么,就是整块的皮毛,要紧的是那鞋底,听说叫做橡胶,是从海外带回来的,数量有限,十分珍贵。
他们就在心里琢磨着:等这一批海船回来后,得嘱咐他们多弄些橡胶回来。
很快,众人就注意不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因为太子要大婚了。
太子大婚是大事,是国事,连明华这个在外面忙的昏天暗地的人都被召回宫帮忙了。好在食品加工厂已经进入正轨,第一批油炒面经过检测后,已经交付给户部。水泥和油炒面都开始赚钱,明华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
太子妃是从大清门被抬入的,这那等大气磅礴的场景,真的是几辈子也不一定见得到一次。
诸位阿哥和公主们在城墙上观礼。
六阿哥握住了明华的手。这一世,他是没办法给她这样盛大的婚礼了,但他的小明华,在他心里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他一定会有机会,用最盛大的仪式,将她娶回家。
太子今天特别高兴,但凡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要不是索额图拽着三阿哥和四阿哥挡酒,他怕是醉的连洞房都进不去。
明华就和六阿哥坐在角落里,拿着小锤子砸核桃吃。
太子甩开索额图等人,找到了他们躲着的角落:“你们在这儿呢。”
六阿哥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他见太子似乎有了些醉意,便将太子手里的酒盏拿了下来,倒了一盏热茶给他:“二哥可别喝太醉了,今儿这酒席才将将过了一半呢。”
太子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直直地看向明华:“小明华,二哥今儿大婚了。”
明华倒了一盏茶,起身和太子碰了碰杯,笑道:“以茶代酒,敬二哥,祝太子哥哥和太子妃早生贵子,琴瑟和鸣。”
太子一仰头将一盏热水当酒给喝了,然后抿着唇对着明华笑:“我有太子妃了。”
明华失笑:“是,太子妃今儿进宫了,二哥怎么这么高兴呢?”
太子有点孩子气地回道:“特别高兴。”
他有这么多的兄弟,可唯一让他羡慕妒忌的,只有小六。小六有疼爱他且深明大义的额娘,有与他手足情深的兄弟和姐妹,有关心他纵容他的阿玛,更有一个与他心意相通、懂他爱他的小明华。
疼爱自己的阿玛,他有了;手足情深的兄弟,他不期望;唯有那个和小明华一样,可以和他同舟共济、懂他爱他的太子妃,他期待了很久。
太子的眼里全是期待:“你会为了小六拼尽全力,无论他做多么出格的事情,你都会支持他包容他,你和小六那么有默契,他不需要说话,你便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明华,太子妃一定也会像你对待小六一样,对待我的。这才是夫妻间该有的模样,是不是?”
六阿哥越听越感觉不对,听到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妥——太子这是将太子妃和明华对标了!
他对太子妃的所有要求和期待,都来自于明华,这是会出事儿的!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的感情,是他跟明华这样的?
不能再叫太子以这么个状态瞎逛下去了,不然,谁都不知道他会继续说出什么。
六阿哥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干脆又倒了杯茶,起身走到太子身边,亲手给他奉上。就在太子要来接茶盏的时候,他迅疾如风地出手,在太子身上的穴道上用力按了一下,然后一伸手,揽住了闭上眼晕过去的太子。
明华看清了六阿哥的这一动作,和他对视了一眼后,便忙起身喊道:“哎呀,太子哥哥喝醉了。”
她这一声,立即就把索额图和在场的其他人引了过来。
索额图见着太子靠在六阿哥身上,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冲到了太子身边,一伸手就将他接了过去,双眼凌厉地扫过六阿哥和明华:“太子爷怎么醉成这样?”
明华一脸无辜:“我和六哥这儿可没有酒,我们给太子哥哥喝的是热水,索大人,这应该问你们才是吧,你们让二哥喝了多少酒啊。”
后面来了几个太监,索额图没有多说,就将太子交给了他们,低声嘱咐道:“先送太子回偏房,叫小厨房给他煮点醒酒汤,等他清醒了再让他进新房。”
要是这么醉醺醺地被送去太子妃那里,又不好进行接下去的仪式,太子岂不是尴尬?
还是少给太子添麻烦地好。
作者有话要说:六阿哥:在这第三个世界,我怎么感觉我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那是我媳妇,太子心里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