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1/2）
尤却脸上血色顿失, 他站在徐周身后，看着一脸焦急的沈焓, 喉间发涩。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沈焓从一楼一路逃回三楼弄得一身狼狈, 他出不去医院, 也有点担心尤却，他下午刚被尤却拒绝, 却不想转眼就看到尤却和这个看起来就不合他眼的徐周并排坐着吃饭，沈焓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沈焓深吸了一口气, 不愿在外人面前这么难堪, 明明是他被那些恶心残暴的东西挡住路，也是沈焓看到徐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站在尤却门前的鬼怪捻灭成灰, 却反倒被徐周倒打一耙。
小羊毛本来捧着胖胖的脸看热闹, 它感觉到了沈焓的怒气, 心里一下就高兴起来。
它豆大的眼睛晶晶亮：“wow, 又要开始了吗？打起来打起来呀。”
沈焓平复了几分呼吸，缓缓道：“如果我有心要害你们, 直接上手就是了，反正你和徐周都是普通人，我对付你们轻而易举, 何必装成你学长的样子。”
徐周抬眸看到沈焓气急败坏地模样, 背对着尤却的眼尾微挑，带着只有沈焓可以看清的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笑意。
“谁知道呢。”徐周淡淡道。
“徐周, 我刚才分明看到你把那些鬼弄死, 你却在这说我, 你这样拖着不让尤却离开医院，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徐周轻轻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我是尤却妹妹的主治医生，也是尤却的邻居，我不过是想在尤却吃饱后带他一起回家，就像是你说的，我要害尤却大可直接上手，难不成喂饱尤却我再吃了他对我还有什么增益？”
“你——”沈焓一听，怒气又涌上头。
尤却闭了闭眼睛，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刚才阴云密布的天空此刻已经转晴，西边灿烂的晚霞晕染了半边天，西斜的阳光透过窗户落下来，打到了洁白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橘红的光圈。
尤却回过头看向沈焓，往前走了一步：“学长，别说了，我相信你，也相信徐医生。”
沈焓咬了咬牙：“学弟，徐周他根本不是人，你……”
“小王，下班啦，我先走啦去赶公交车。”
病房门虚掩着，走廊上陈护士和王护士交谈的声音传进来。
外面又恢复了每日下班时的嘈杂。
“学长，一下午在这里你也辛苦了，徐医生买的盒饭还剩一份，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家？”尤却将吃完的盒饭收进垃圾袋，将剩余的那份未拆封的盒饭递给沈焓。
沈焓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深深看了尤却一眼，指尖揉了揉眉心，沉沉吐了口气：“不用了，我这就走。”
说完，他瞪了徐周一眼，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尤却叹了口气，他偏头对徐周说：“徐医生，现在可以走了吗？”
徐周勾了勾嘴角：“嗯，你在楼下等我，我去车库取车。”
“好的。”
徐周走后，尤却检查了一遍门窗，又把窗帘拉上，他附身温柔地看向尤优，轻声道：“优优，哥哥明明再来看你，晚安。”
尤却走出住院部，徐周已经将车停在了一侧。
初秋的风已有凉意，尤却穿的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边系安全带边对徐周致谢：“徐医生，谢谢您的晚饭，明天中午你有空的话，我请您吃个饭吧。”
徐周从后视镜里扫了尤却一眼，失笑道：“别这么客气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不要一直‘您您您’的，显得我比你大多少岁似的。”
尤却不禁笑了：“好。”他拘谨或者想要拉开距离时总会下意识说敬语。
小羊毛坐在两座椅间的扶手箱上，朝着头上垂下来的羊毛吹了一口气，嘻嘻笑道：“没错呢，你就是比尤却大个几百岁吧。”
徐周漫不经心地瞥了小羊毛一眼，小羊毛立马低下头装作抠手指的样子，小声嘀咕道：“什么嘛，窝说的都是事实。”
尤却在医院一天没有小憩片刻，车内舒适安静，他靠在椅背上没过多久就沉沉睡过去。徐周放缓了车速，任由后面鸣笛声催促，他也没有加快半分。
等到尤却醒来，他发现眼前混黑一片，余光瞥到车内配饰亮着的微弱灯光，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在徐周车里。
徐周一双眼睛在昏暗中分外明亮，尤却揉了揉脸，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喑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没睡多久。”徐周熄灭发动机，语气十分柔和：“上楼去吧，再晚怕是你又要感冒发烧。”
俩人回到家，徐周等尤却开门时突然开口问：“介意我进去坐会吗？我想和你说一下下班之前医院发生的事情。”
“进来吧。”尤却推开门后，进屋给徐周找了一双前几天刚买回家的拖鞋。
徐周目光落在尤却门口那一排排的鞋上，发现上次那双明显大两码的拖鞋已经不见了。
“我们俩房间布局一样，你随便坐。”
“好。”徐周坐下来，在尤却将倒好的温水递给他后，开门见山的说，“我首先要向你道歉。”
尤却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下午确实是对你撒了谎，医院里那不是医闹，因为当时我以为你看不到那些。”
“我不太明白。”
徐周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继续说：“医院里最近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死在医院或者枉死的很多鬼魂在医院里游荡不肯离去，只有参与过死亡任务的人才能看到，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
说到这里，尤却瞬间都明白了：“你也是从任务里活着出来的人？”
徐周笑了笑：“看来你真的是。”
“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尤优也会被卷入其中，她一直昏迷，没道理会参与这个任务。”
徐周说：“尤优不会有事情，因为鬼怪只会看到参与任务的人。我那会儿不知道你和我一样能看到，没告诉你也是不想你害怕，没想到却让你更担心了。我在走廊敲门时你肯定吓坏了吧。”
尤却摇了摇头：“还好。”他没有被吓坏，只是以为当时自己死定了。
可是尤却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沈焓是真的，那么他说的看到徐周把聚集在病房门口准备破门而入的鬼魂全都弄走的事情也肯定是事实。
“可是你是人，沈焓说你把那些鬼……”
徐周轻啜了口水，一双眸子里光华流转，格外温柔：“说来有些惭愧，我一个医生却不是无神论者，尤优隔壁病房去世的那个老太太一直是我在诊治，只是老人家身体情况确实不好，没能挨过去。但她死后没有埋怨我，反而帮助我把那些存有怨念的鬼都带走了。”
尤却了然地点点头：“还是我学长误会了，下次见到他我会和他解释清楚。”
小羊毛原本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徐周身上的鬼气让它太舒服啦，它半阖着眼睛，徐周和尤却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到它耳朵里。
它猛地坐起来，跳到尤却腿上，暗骂徐周这个撒谎精：“哇，你，你你你也太会骗人了，你怎么总在骗尤却呀，可怜尤却这个小傻子还相信你，哎。”
徐周眼神都没有给它一个，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就起身准备告辞：“今天你也累了，有其他事情下次再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尤却也随之站起来：“那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尤却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尤却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你等我接个电话。”
“尤却，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尤却看了一眼号码又把听筒放置耳边，惊讶道：“学长？”
沈焓回到家越想越生气，徐周果然对尤却有其他心思，更和之前的顾贺宁一样巧言令色，在尤却前后两幅面孔。
他知道在医院里尤却并没有相信自己，沈焓先冲了个澡换下身上又臭又脏的衣服，懊恼地抓了抓半湿的头发，坐在沙发上给尤却打电话。
可不曾想系统一直提示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沈焓感觉不对劲，他盯着那个拨不通的号码看了半晌，从抽屉里摸出工作专用号又拨打了一遍，果然，电话刚拨出几秒就被接通。
沈焓更生气了：“学弟，我刚才用我私人手机号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换了个号却能打通了，你居然把我号码加入了黑名单，就算你不想接受我，平日里把我当做普通朋友也是可以，完全没有必要避着我。”
尤却握着电话有些懵：“学长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拉黑过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误操作。”
“是吗？”沈焓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是啊学长。”
沈焓眼睛眯了眯：“为表歉意你要请我吃饭。”
“好啊。”尤却松了一口气：“学长你选地方，真的不好意思。”
尤却又说了几句好话沈焓才彻底消了火，挂上电话，他找到沈焓的名字，发现对方确实被自己加入了黑名单。
把沈焓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尤却皱了皱眉头：“真是奇怪，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
房间内□□静，徐周距离尤却也不过半米远，尤却电话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徐周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低头问：“怎么了？”
尤却摇头：“没事，走吧徐医生，我送你出去。”说着摁灭了屏幕，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尤却洗完澡躺回床上，想起刚才徐周离开时的表情，他总觉得徐周不太高兴，大概是今天沈焓对他态度不好，而他听到了自己和沈焓的通话。
沈焓定的是隔天晚上的饭局。
尤却下午去到医院没有再碰到徐周，而医院里也没有出现像昨日那些可怖的情况，他给尤优做好日常护理就回了家。
地方是沈焓选的，会展中心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这几天温度一直下降，尤却穿着长袖在火锅店里吃了一身的汗。
尤却本以为沈焓会说关于徐周的事情，可一顿饭下来，沈焓说的最多的还是大学时。
那段时光是尤却和沈焓共同的回忆，也是最容易让尤却对他放下心底戒备，畅所欲言的话题。
然而等尤却去柜台结账时才发现沈焓已经结过账。
“学长，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怎么你又偷偷结了账，这是不肯原谅我吗？”
沈焓双手托着下巴，对尤却挤了挤眼睛：“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之所以说想让你请我吃饭，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见你，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让你买单，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肯原谅你，那我给你个机会。”
尤却犹豫道：“可别是说……”
沈焓哈哈笑了两声：“就算是要你接受我，那也得你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借此机会，想亲口尝尝你做的饭，大学那会儿和你舍友打球，他们总说你做的饭好吃，可惜那时我不懂珍惜，竟然没有尝过。”
“这个好说，随时都可以。”尤却暗暗吐了口气，一方面他对待沈焓越发力不从心，另一方面，在更深一层了解沈焓后，尤却发现沈焓太过能言善道，他根本不是沈焓的对手。
一来一回请吃饭本就是很暧昧的事情，尤却本来想着这次还完上次沈焓请他吃饭的人情，却不想又被他绕了回去。
所幸沈焓没有再提那天在医院提及的事情，也免了尤却一些尴尬。
沈焓送尤却回家，车刚停下，他就看到了在楼下正巧碰到夜跑回来的徐周。
“学弟。”沈焓突然面向尤却倾身过去，在尤却诧异的目光中，只是笑着帮尤却解开了安全带，“晚上早点休息，还有记得想我。”
在徐周角度看过来，沈焓和尤却在车里的姿势亲密又暧昧。
“你回去注意安全。”尤却几乎逃也似的跳下了车，沈焓冲他挥挥手后，看着后视镜里面容不善的徐周，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终于掰回了一局。
沈焓不按套路出牌，尤却有些招架不住，他舒了一口气准备往楼上走，刚一回头看他看到站在公寓楼大厅的徐周。
“这么巧。”尤却快步迎了上去，和沈焓相处一晚上的压抑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徐周逆着光，额前的刘海半湿半干的下搭着，半掩住了他的眼睛，使得他的面孔看起来晦暗不明。
“嗯。”徐周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等尤却跑到跟前，转身就往电梯间方向走。
“在医院工作一天下来，再去夜跑是不是很累，看你脸色不太好看。”尤却加快了脚步，和徐周并肩往前走。
徐周身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水汽，闻言，他突然顿足，转头沉默地看着尤却。
尤却小声道：“你这是什么了？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徐周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尤却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尤却不是个自来熟，可徐周是尤优的主治医生，是他的邻居，还和他一样是从死亡任务里活着出来的人，尤却以前总觉得徐周身上带着几分熟悉感，现在看来也很容易就找到原因。
只是他的这份熟络可能给徐周带来了困扰。
徐周幽幽盯着尤却看了半晌，尤却几乎承受不住他那探究的目光，正想错开视线，徐周却先他一步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
“哦。”不管是工作累还是运动累，徐周这副显然不愿多和尤却说话的样子让尤却有几分尴尬。
俩人间一时沉默，安静的等着电梯，已经不是下班高峰期，电梯却迟迟不到一楼。
电梯间里寂静万分，尤却可以清晰听到徐周平缓的呼吸声。
“电梯在维修，去走楼梯吧。”等了许久，徐周突然开口，将失神的尤却思绪拉回。
尤却后知后觉，看到了显示屏上红色的“维修中”三字。
“哦，好。”
楼梯里一片昏暗，只能借着窗外的稀疏月光勉强看清泛白的台阶。
步行楼梯间的路灯是非声控灯，开关在一楼门厅那边，徐周已经缓步往上走，尤却也就没有出去开灯的必要。
“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去医院？”徐周声音清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
尤却没想到徐周还会主动和他说话，回答道：“下午去过，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打声招呼。”
“嗯。”徐周声音缓和了一些，他停顿几秒，又问：“晚上是昨天你那个学长送你回来的？”
“是啊，我不小心把他手机号码拉黑了，他有点生气，晚上就请他吃了个饭。”尤却闷闷道。
徐周脚步一滞，他没想到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学长吗？”
尤却不解：“请他吃饭和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看他对你感兴趣。”
尤却笑着说：“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感兴趣就能在一起的。”
“你既然不喜欢他，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要让他再多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对你对他都好。”
尤却一愣：“没想到你还挺懂呢。”
徐周嘲讽地笑了笑，视线不清尤却没有看到。
尤却只听到徐周轻声问：“那你觉得怎么才能在一起？”
尤却摇头：“我没谈过恋爱，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周停下了脚步，视线低垂，声音有些暗哑：“我有个见到第一面就喜欢的人，可是发现我追人的方法不太对。”
“怎么说？”尤却也顿在原地，难怪徐周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原来是失恋了。
“我这个人性格不好，从记事以来，想得到的东西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得来，可是因为太过顺风顺水，我没有喜欢过人，更没有追过人，在和他相处过程中用错了方法，导致对方说他不想见我。”
“……”
徐周长相工作都是十分出挑，按照现在女孩子的审美，那就是男神一类的存在，尤却没有想到即使优秀如徐周也会有这样的苦恼。
尤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只是问：“那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单身狗的肚子里总是有一堆大道理可以开解为感情烦闷的人。
徐周视线微抬，落在尤却满是关怀的双眸中，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月光碎在了其中，徐周目光变得温柔，但他语气仍是有些失落：“可能是家庭的缘故，他比较独立，不太喜欢依赖人，反应也有些迟钝，但性格很好，善良正义有担当，也正因为这样，他身边也总有些烂桃花。”
尤却总觉得徐周形容的不太像个女孩，可他也不好细问，只是这个人和尤却性格也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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