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2/2)
为了杜绝卖弄是非的师姐这种人存在,不助长乱七八糟的歪风邪气,九道的几个大宗门甚至对圣教施压,要求废去师姐修为,圣教本来就不受中洲几个宗门待见,这次的事更是给了中洲抹黑它的机会,为了不让宗门蒙羞,师姐竟真的自废修为,从此仙道断绝,与凡人无异。
……妈的这也太过分了,至于这样迫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吗?
青离他们三个还算年少,真的没见过神使这么不要脸的人,听过了这个故事简直恨不得把他打一顿,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
棠翎到底是三个人里经验比较多的,他听完这个故事后,迟疑地问:“那几个死在沼泽地的人,应该并不是单纯因为受伤而死的吧?”
白蚀点了点头:“修炼本就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其他队伍即使有巫医或其他医者,也常常无法全身而退。而且,你们还年轻,没有历练过,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历练小队本就是一群陌生人组成的,若是情况危急,谁的伤势又拖了队伍后腿,那么这个人会被抛弃也是正常的。何况……小许离开队伍前,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岩许给伤者都医治结束后才离开的,临走前还扔了点丹药,并劝告那些人早点回去,但是很可惜,从时间推断,那些人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并且还往沼泽地深处走了一段路,然后才返回的——这种情况要是不出现伤亡才有鬼。
偏偏所有的伤亡都被算到了师姐头上。
白蚀黯然地低下头,说:“师姐之事……教内无法判定外界流言的真假,但不管真假,人言都是可畏的,除了圣教的人,根本没人相信小许的证词,教主只好私下里补偿师姐,帮她隐姓埋名,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享一生。小许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从此再也不肯动用巫医之术,反而专注白骨枯这套功法,教主怕他生出心魔,恰逢青岩一位客人来访,便委托客人将小许带走了。”
原来岩许师兄和南洲竟有这样一段过往。
青离默默地记在心里,并举手提问:“白蚀前辈,那位师姐的故事是巫鬼之乱的序幕吗?”
白蚀抚摸着怀里姑娘的侧脸,痛苦地说:“对。神使……他虽是玄门弟子,手段却诡异无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毁了师姐,毁了圣教!也……毁了萱芠。”
白蚀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那姑娘的容颜终究会被时光遗忘,虽然痛失所爱,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潜心钻研巫医之术,一心继承爱人的遗志,他会救更多的人,正如她想做的那样。
但是那个落雨的清晨,他还是看到了早已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爱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记忆,原来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全部记起,并瞬间冲垮他的理智。
即使残存的理智疯狂叫嚣着有诈,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撑起伞,怀着数百年的思念和深情,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姑娘。
“哎呀……谢谢你的伞。”记忆中的姑娘对他吃吃地笑着,“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白蚀听到自己说:“你不记得我吗?”
姑娘还是在笑:“我应当记得你吗?唔……白发银眸,似乎是……赦令使大人?”
她像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立刻向他行了一礼,柔声道:“萱芠第一次来总坛,若是冲撞了大人,还望恕罪。”
不是。她不是萱芠,或者说,不是真正的萱芠。
白蚀用所存不多的理智缓慢地思考着,她的身体没有温度,没有脉搏,没有生息,连囚禁在这具躯壳里的魂魄都是残缺不全的,她分明就是一具尸体,一个怪物。
虽然理智上将她称为怪物,但白蚀还是将她扶了起来,用力地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
“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我都会救你,”他哽咽着说,“人生百年,何其短暂。当年我就该去找你,哪怕只有几十年也好,当初的我不敢面对,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被拥抱着的姑娘沉默了一下,说,“亏我还以为你会二话不说地杀了我呢,没想到真的如神使大人所说,你还是选择救我。”
“但是,失而复得,死而复生,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