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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的口袋沉甸甸的，一本卷起的黄色习题册露出头，不禁伸手抓住习题册，稳住他的一根稻草。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冰冰仰起头，想要看清罗缚的眼睛，这是第一次他渴望看清这个人。

“你是吗？” 罗缚有一双深长的丹凤眼，目光圈禁着他，起了雾的世界好像只剩冰冰一个人。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涌动，蛰伏在暗处。冰冰瞬时躲开他的注视，他想到了妈妈，穿着件洗得泛白的淡粉色裙式套装，站在孤儿院阳光斜射的大厅内，低头与他对视，“真是个乖孩子。” 她牵着他的手走出那家孤儿院，从此他就有家了。她还为他起了个新名字，摸着冰冰的头轻声说，“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里面藏着最深的秘密，冰冰，你要保护好它们。”

“保护....好....它们？” 幼小的冰冰慢吞吞的鹦鹉学舌，他扬起小脸望着新妈妈背光的脸。

“没错，要保护好它们，我们的小秘密。” 妈妈露出赞许的微笑，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冰冰的胸膛，又爬到他腋下，咯吱地他咯咯咯直笑。

但冰冰已经长大了，他想找到自己的答案，“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罗缚注意到他的躲避，却没有再靠近，反而退开些，声音却温柔了几度，“我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别人特意请我来看了一出戏。”

“什么意思？”

“有人用前台的电讯通知我的办公室，说有我的快递。下来的时候没看到包裹倒看见––”

他的话尾悬挂在空气里，冰冰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有越来越重的迷雾，为什么特意叫来罗缚？一个代课的非正式教员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背后热烘烘的，推他的那只手仿佛还留在上面，冰冰耳边响起一阵轻灵的吟唱，天国的乐音也不过如此。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接近那个答案了，却仿佛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意识过于亢奋反而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罗缚沉默地盯着冰冰，他没有说的是，一开始就知道根本不会有什么快递，教学楼的办公室不过是之前那位姓白的教员借给他的，没有人会往这给他送快递。至于他为什么明知有猫腻还下去...罗缚修长的手指弹钢琴般在腿侧敲动着，他的面具早已根深蒂固地扎入皮肉里。不过，这个世界竟还能给他一个惊喜，一种本来死去却再次活过来的扭曲意识如初春的嫩芽正从他石头般的身体里挤出，他应该让它恣意的生长吗？之前不也活得挺好的，不是吗？

冰冰若是此刻抬头看他，就会发现罗缚近乎贪婪的炽热目光，但他没有。有智慧的老人说过，猎人足够谨慎的话，走入陷阱的小动物都是无知的，无知所以无罪，有罪的不过是这个崩溃的人间。

外头有人敲门，两人均是一震，冰冰盯着那扇门，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