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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师，你怎么来了？” 冰冰被罗缚身上的气息还有他正靠着其胸膛的事实折磨地浑身难受，率先打破了沉默。

罗缚稳稳当当地走在丛林中，就算抱着个人也像散步般如履平地。他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冰冰，“你叫冰冰是吗？”

冰冰缩了一下脖子，因为看不见他有些焦虑地殴着手里的相机。

“两周前，你写了一篇论文。” 罗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黑黢黢的树林，“你对血菌的一些见解十分有趣。” 血菌就是隔离罩外随风起舞的蓝色粉粒，也是冰冰会成为昏迷者的罪魁祸首。

冰冰把头几乎缩进自己怀里，跟只刺猬似的，罗缚只能看到他圆圆的脑袋，柔软的黑发，探究的语音一顿，再次陷入沉默。

冰冰记得那篇论文。当时教三级的语言课的白教授请假了，就由这位年轻的研究员代课。当天罗缚一改以往对着教材照本宣科的套路，而是给他们放了个电影。说是电影其实也不是，不过是一段被剪辑的影像，放映的是地球被血菌侵入当天，一个小城市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先是一部分人昏迷，还有一部分人身体开始出现变异，发热呕吐，紧接着就有镜头显示一个年轻女孩冲到镜头前，她扭曲着面孔，试图要说什么，“滚....离开....” 镜头就突然黑屏了，下面就是他们都知道的那些变异人进化成了超意识人类，陡然提高的机体能够接受血菌的坏境。

罗缚下课后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写论文的作业，就绕着那小电影写。

冰冰一直记得那个镜头，女孩惊恐的脸，还有突然间的黑屏，他的脑海不断回放这片段，好似要从中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在昏迷时他似乎做过梦，按理来说，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理论上他是昏迷，但他的机体却相当于被血菌低温封存了，不应该会有做梦这样的高频脑活动。

梦里面他在黑暗的空间里漂浮着，轻如鸿毛，脱离了重力。很快，他像一道光一样投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瞬时，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视野。他站在废墟上，火光漫天，四起的狼烟熏地他睁不开眼。他在喘气，痛，疼痛的感觉从大腿蔓延到他的上半身，他开始从高耸的断壁残垣上爬下来，他就这样爬着，也不知道爬了多久。

然后就是黑暗，绵绵不绝的漆黑，梦又开始的时候，他突然冲到一面破碎的镜子前，映出一张肿胀的脸，那不是他的脸。冰冰害怕地退后，镜子里的人却疯了般抓住那镜子，嘶声大吼，“滚出去！你不是我，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冰冰心底一沉，再次陷入了无意识。

他当时写论文，写着写着就想到了那些梦，那个女孩，镜子，镜头，所谓的血菌会不会是一种寄生类的神经细菌，它进入人体内，毁坏中枢神经，形成精神阻碍，让被寄生的人产生幻觉？写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细细想来，如果他们都是被血菌寄生的人，那是不是说明它们还在他体内？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除了昏迷外并未产生任何变化？为什么超意识人类看上去也挺正常的？

他写完论文就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有点离经叛道，现在地球一统的认知均是血菌是一种单次感染性细菌，并不具备寄生的功能。冰冰把这篇初稿给夹在课本里，又重新写了个观后感。但交作业那天却莫名其妙地发现那篇初稿不见了，接着，罗缚下课后就来找他，手上赫然拿着就是他的初稿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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