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2）

程琪不禁站住脚步，听着听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冲进店铺，毫不犹豫地买了带有这首歌的CD。回到宾馆，放到随身的笔记本电脑里，无数遍地听这首歌。回美国后放到自己的车里，留一个人开车时听。每次听都觉得扎心，但还是忍不住要听。她就是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放手，真的没有理由。

对汤潮回了塔城后，就没太多消息，只是前两年才听钱宏说汤潮又到了莲山，结了婚，娶了个漂亮的媳妇，非常非常漂亮。程琪要来汤潮的电话，几次想联系汤潮，可总也想不好该和汤潮说些什么。

吃饭时，两人在大家推拥下，半推半就地坐在一起。同学们就是为了方便两个人私下交谈。程琪告诉汤潮，儿子在加拿大著名的多伦多大学已经取得博士学位，并且得到了工作的邀请，正趁假期出去做毕业旅游，好好放松一下，还把妹妹也带上了。儿子的性格也变得沉稳了，已经交了女朋友了，是个华裔女孩，父母也是多年前从国内赴加拿大留学后定居在加拿大的。不过短期内可能还没准备结婚。女儿已经上了高中，学习成绩也很优秀，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个头已经超过妈妈，长的明显像父亲，只是从初中开始有些叛逆，不愿意和母亲多交流，反而和哥哥的关系比和母亲的更好。

自己多年惦念的儿女学业都很出色，让汤潮内心深感欣慰。儿女始终是汤潮的软肋，一说到孩子的情况，汤潮精神头马上就不一样了。眼里是兴奋和渴望，对程琪说话的语气立即友好了很多，甚至有些恭维，生怕惹着程琪不和自己多说了。

借着汤潮说话逾期转好的机会，程琪告诉汤潮，自己在离婚的两年后，和一个来学校的作访问学者的美国教授结了婚，在一年后随丈夫到美国的圣地亚哥的一所知名大学做了副教授，并开始跨学科到生物工程、分子遗传实验室工作，现在已经成为化学系的教授，并依然在生物工程等试验室做兼职，做得还不错，也算小有成就。但已经上了大学的儿子，却在自己再婚后拒绝和她们一起生活，并且转学去了更知名的多伦多大学继续学习。所以程琪只带了女儿来美国。女儿程菲在汤潮走后，本就文静的性格变得格外内向，少言寡语，沉稳得和年龄反差很大。程琪再婚后，继父对程菲很好。到美国后，继父带着女儿冲浪、打篮球、参加钢琴比赛，慢慢地性格腼腆的女儿，已经变得开朗了许多。

性情爽快的程琪之所以当初答应了美国人的求婚，就是觉得美国人对婚姻之外的东西不是很看重，相比之下相处方式更简单容易些，包括和双方的子女之间的相处。

但即使谈话的气氛再好，有些话也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女儿长得越来越像汤潮，连儿子都越来越沉稳，性格也开始越来越像汤潮。本来儿子从小无论长相和性格都被认为更像程琪，只是因为是个男孩儿，生活条件也不同，精力更加旺盛，所以比程琪小时候更淘气。而汤潮走了以后，儿子性情大变，个头也长高了，做派沉稳，性格上开始变得越来越像父亲了，让程琪的成就感很受伤。女儿更不用说，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人的神态和汤潮简直太像了。每当面对这双眼睛，好像是汤潮一直在身边看着自己，那是自己年轻时多么迷恋的眼睛。这些都让一心想通过再婚而尽快走出第一段婚姻破裂的痛苦、走出被对汤潮的记忆折磨的程琪有些泄气。

程琪和汤潮离婚后，原本以为可以放下内心与日俱增的压力和负疚感，可痛苦和失落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超出了让她自信的坚强。程琪常常会在夜里梦中突然醒来，然后一边流泪，一边使劲敲打着身边汤潮留下的空位子，发泄着白天在人面前无法发泄的痛苦。相恋、结婚二十一年，生活的点滴都把双方融在了一起，分开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而是身心撕裂般的痛。曾经让自己觉得十分苦闷的担心和牵挂、掰着手指算着远行人归来的日子折磨，回想起来都变成了一种甜蜜。当那人再也不用你挂念时，你的内心是被掏空般的疼，身躯是没了灵魂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