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1/2）

孟秋走到许终玄的卧房门口，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房内紧拉着的窗帘，仅亮着的那盏夜灯，勾出静卧在床上的人清晰的轮廓，一股清郁的气质从她紧闭的眉眼间自然流露，看着她的睡容宛若有千万条溪流一齐泠然涌过了孟秋的心头。

她不忍惊扰她的梦，只想站在远处从门缝里多看几眼这样的睡容，把那六年的时间里未曾看过的一一补齐才好。

孟秋在门边站到腿有些发麻，隐约觉得桌上的饭菜都要冷掉了，她才轻轻推开许终玄的房门走到床边。

许终玄在梦里，仍旧会蹙眉，或许是今天下午吓到了吧，所以才睡得不好。

孟秋轻握住被子外面平放的手，却发现那只手滚烫。

怎么这么烫？

受凉发烧了吗？

那下午的时候她说头疼，真的是头疼了？自己还只当她在为安槐序说好话。

她伸手探了探许终玄的额头，却在手覆在许终玄额头的那一瞬间，听见了她因为难受而生出的低吟。

孟秋仿佛被这一声低吟咬住了心口一般，心尖乱颤。

是的——心尖乱颤。

大学时，她与许终玄走在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路上，开玩笑说自己把许终玄放在心尖尖上。

许终玄那时候认真反问道：“你知道心尖具体在人体心脏的什么位置吗？”

“······”许终玄一本正经问这话的意思可真够可爱的，她摇头。

许终玄解释道：“心尖在生理学上是指心脏锥体形的尖，主要是左心室构成，在心尖右侧有一小的切记，称为心尖切记。”

“······”就这么不解风情吗？她冲许终玄挤挤眼睛，“你就算说得再专业，我还不是不知道心尖在哪里，你不如指给我。”

“正常人心尖在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许终玄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她的左锁骨上，她轻轻拉着许终玄的手落在了左肩附近的位置。

许终玄的手往下挪了寸。

那晚的月把法国梧桐的叶子照出了无数碎影，风一吹过来，那些碎影随之动摇起来，明明灭灭。

许终玄的手轻轻挪开了，低头说道：“由于胸型不同，具体位置也会不太一样。”

她语气略带了失望：“这样啊······”

许终玄走在了她的侧前方，一边说道：“心尖那个位置很小，心脏要是增大时心尖搏动会随之移位的。”

“移位会怎样？”

“······”她记得许终玄彼时说，“不好。”

她反反复复把这话品呷了许多次，许终玄真的是不解风情吗？还是她不解许终玄的情？

许终玄是在一本正经地担心自己把她放在了心尖尖，故而不好？反过来说所以对方是希望自己一直都好？

孟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许终玄滚烫的手握住了。

她竟然醒来了，孟秋望着那双清浅的眸子，听见许终玄清了清嗓子，柔声对自己道：“玄关左侧最下面那个柜子里有临时的医药箱，里面有体温计。”

孟秋会意，匆忙起身走到床角的时候腿被绊了一下。

许终玄眼底微微有了波澜，只是在极度无力的情况下，她又轻闭了眼。

“终玄，体温计找到了。”

孟秋扶着许终玄坐起来，许终玄接过她递过来的体温计。

“饿不饿？饭菜已经做好了，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把饭菜端进来好不好？”

许终玄摇头，倚着床枕：“吃不下，你先吃吧。”

孟秋伸手将许终玄汗湿了的鬓发往一侧理了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终玄看着孟秋，床头的夜灯将她的眉睫映出来低低的暗影，她竟然又想要在孟秋身边撒个娇了，一想到这里，她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她一身疲惫醒来，全身无力的时候，有人已经为她做好了晚饭，用最柔和的语气问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毕竟从前这样问过自己的人，已经······

已经······

而且现在这样问自己的人，是她久处在深渊之中想抓住却不敢抓住的人，如今是触手可及，她真的要将孟秋留在自己身边吗？

许终玄喃喃道：“想喝粥。”

孟秋的笑意染了昏黄的灯光之后，何止是柔，简直就要化作了水一般：“我煮了饭，也煮了粥，下午呛了水还是多吃些有水分的东西吧。”

许终玄点头。

孟秋把粥端进来：“小米粥喜欢吗？”

“还好。”

“手上有力气吗？”孟秋看着许终玄怏怏的模样，“我喂你吧。”

许终玄没有拒绝，孟秋轻轻用白瓷勺舀起小米粥，近了嘴边吹了吹，问许终玄道：“还烫吗？”

她看着许终玄微微张开有些发白的唇，抿了一小口：“有点。”

“烫了吗？”孟秋诧异，把剩下的半口粥抿入自己口中，明明——都有些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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