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对了，庙宇修葺的如何了？”陛下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禀陛下，修葺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由臣亲自监督，只待世孙冠礼那日的到来。”卢大人回禀道。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终于到了冠礼的日子。惠玲正独自在帐篷里等待着参加世孙冠礼之后的夜宴，南叔的声音在篷外响起：

“小姐，老爷突然说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夜宴上，让我带您去太庙等待。”

“呵，我这卑贱的身份，夜宴都去不了，居然能进太庙。”惠玲一脸嘲讽。

将惠玲送至太庙里的主殿，南叔就离开了。

太庙外几百米处，夜宴已经开始了，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太庙位于山顶，寂静地俯视着一切，惠玲在诺大的主殿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夜宴的结束。

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惠玲回头看向殿外，只见殿门前一个黑衣人正举箭对着她，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来不及逃跑，一阵刺痛蔓延在左胸。她踉跄着倒下，看到一群拿着□□的黑衣人冲进主殿，四处藏好。

倒在地上的惠玲，看到烟花不断地绽放在半空中，在夜空中消逝的火花，就像她正在流逝的生命，血不断地从胸口溢出。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来到主殿，闪身到她身边。

“你，快逃啊！”痛苦不已的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就撑不住地彻底瘫软。

昏迷之际，她听到了阵阵枪声，然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地炸响在耳边，庙宇摇摇欲坠，碎石飞沙不断地从头顶掉落，鬼将身上中了一箭的惠玲护在怀里。身中数枪的他，丧失了太多力量，只来得及将她揽在身下飞身到一根柱子旁，庙宇就顷刻而倒。

惠玲醒来时，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鬼，她推了推他的身子，毫无反应。

他们身边的柱子支撑起一个空间，这密闭的空间让惠玲有些紧张害怕，她艰难地将鬼的身子推到旁边，窄小的空间里，鬼紧贴着她身侧。

她探手在鬼的鼻下，竟毫无气息。

极少的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借着那微弱的光，她看到鬼俊美的脸，毫无生气，支离破碎的衣服，露出被血浸透的里衫，这让她瞬间慌了神。

“你醒醒，你醒醒啊！不要死，你快醒醒！”撕扯到中箭的伤口，惠玲的眼睛布满水汽。

“来人呐，谁能来救救我们？谁能来救救我们？”

她知道无论她如何喊，都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眼泪无声地划过面庞。

身边的鬼，应该已经死了吧。

这六年来，在鬼的庇护下，她还算安稳地度过了这短暂的时光，虽然父亲不再是父亲，母亲也已将她忘记，但她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借着鬼的力量，活在这肮脏的世上。六年来，她每天去地宫向鬼报告父亲的行踪，但她明白，她说的那些事情大概即便没有她，鬼也可以轻易知道。

她一直没有想清楚，鬼留下她的真正原因。但是她对鬼的感情，如果可以称之为感情的话，她知道那并不是恨。她的不幸从来都不是鬼给予的，相反的，是鬼在她巨大的不幸中给予了庇护。也许是强大的他，偶尔显露的温柔，让弱小的她不禁仰望和依赖，但她明白，那并不是迷恋，是对强大的羡慕和渴望，她也想拥有力量啊。可是她，只是一个卑微又狡猾的人，一边享受着野兽的眷顾，一边却又畏惧着野兽的獠牙。

“我，大概要死了，真的不甘心。。。”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身中一箭的惠玲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意志也逐渐的涣散。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母亲，就这样死掉。。。却有些庆幸她已经疯掉了。”惠玲苦笑道。

黑暗之中，惠玲伸出手，摸索在鬼的脸上：

“你曾问过我，是否恨你。。。我痛苦的根源是我的父亲，对你。。。我享用着你的庇护，又鄙视着被黑夜囚禁的不同于人类的你，我也不过是一个活在这肮脏世上的狡猾的人类，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你也一定觉得很恶心吧，却因为想要看到人类会多么残酷无情，才把我留下吧，应该是这样吧？如果不是这样，我要如何恨你？”

身上的力量，一点点流尽。

黑暗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