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心(1/2)
崔判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反而被空中漂浮着的烟气吸引了,“你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吗?”
闾桂揉了揉肚皮,四下找吃的,又盯上了云天的亲戚。
麻雀惨叫一声,“二爷救我。”
崔判神情凝重完全没有陪他开玩笑地心情,一个人干着急,看着麻雀的眼神像是带着阴气的刀子,“他们不知道其中莫测凶险,你也不提醒?”
梁寅第一次从崔判脸上看到正经两个字,一张笑起来极为猥琐的脸现下吹胡子瞪眼,“什么意思?”做小辈就是这点不好,长辈们的许多经历梁寅都无缘陪同,这种时候就特别不占优势。
麻雀从两只小翅膀里冒出头,不情不愿道:“我也不想来,”指着祝辞,“他擒我来的。他开的山,我都看到了!”
一时气氛冷峻下来,梁寅没去看被指控的祝辞,祝辞也照常贴肩而坐,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
崔判像是意料之中,“想来提阐一个残魂也是打不开这里的,我们先出去再说,这山平时沉寂,是三曲江的源头,如今却涌出岩浆,这座山要活了。”
梁寅没吭声,没去领略要活了是怎么一层意思,手掌抵住眼睛,祝辞送他再多东西都改变不了他从未相信过自己这件事实。
祝辞从颈后抽出夜来扔在地上,“随便一劈就开了。”
梁寅异于寻常的平静,低声问:“那他用什么跟你换的?告诉你案子的真相了?”尾音不自觉的挑了起来,又似乎在压制。
“我当年为人杀害,地戕写了卷宗,被阎王改掉了,”祝辞轻飘飘地陈述完,看着刀刃上蒙了一层雾气,“这是地戕的坟,提阐说这里有当年的卷宗。”
梁寅:“他说的你信?”
“不全信,这鸟我也问过了,就算没有卷宗,这里存放了地戕的灵台,他当年所作所为哪怕是所想都能尽数得来。”祝辞再抬头的时候,整个屋子的蒸汽都被阴森的黑气冲淡了。
两个人保持着贴肩而坐的姿势,谁也没先分开,仿佛往旁边坐的行为更尴尬更刻意。
“这只鸟又懂个屁?”
麻雀冷笑着张嘴,提高了嗓音:“但凡是神,化生之处即是神祗,环绕而居的种族日夜奉祀,神明传达旨意向下惠及世人,鬼神也不例外,地戕王也有。”两点圆目谦恭地望着山中叫嚣着的岩浆,如同望着生生不息的信仰。
“供奉地戕王的不是戕族?”梁寅想到戕族曾经的寨子供奉的净世地戕王神像,不由猜测。
谁知麻雀摇头,“是我们,鸾鸟,守山而筑,这座山的历年动向我族都有记载,虽然麻雀只算个旁系,但在场的几位不会有人比我更为熟识这里了。”
梁寅哑口无言,再找不出反问的漏洞来,女鬼和麻雀这两个“帮凶”一直听着祝辞骗他却恍若未闻,一个被祝辞救过正想着报恩,一个害怕被拿去果腹,哪个肯说?
言及此处,麻雀语调带着歧视,“戕族哪能跟我们比,他们恐惧死亡之后带来的无尽折磨,死心塌地地供奉阎王,这可能是他们仅存的自知之明了,每一甲子献祭一棵活死树,这点损人坏德的事你可以问崔二爷,他比我清楚。”
崔判脸上由青转白,接受着来自众人的视线,老实道:“我曾是戕师,就是种了提阐的那个。”声音越说越小,细若游蚊。
“是你?我说你怎么会戕语!”闾桂顿时一跃而起,在场的估计只有他一个人领略过这等戕师“种树”的手段了,完全忘了自己小官的身份,“你种的三爷媳妇?你们还每天称兄道弟?”一瞬间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崔判极快调整回了一方阴帅的姿态,视线扫压过闾桂,威胁道:“你若是不想去拔舌地狱走一遭,最好别乱说,三爷还不知道这件事。”
闾桂现如今是铁树司的理事小官,腰杆不太硬却也不会被一句话唬住,活着的时候就嘴贱惯了,“难怪你会这么好心,还来帮忙?你怕提阐找你麻烦吧。”
梁寅将头埋的更低了,他真的想随便找个地方能一头磕死最好,活在地府里,总是能不经意间发现身边更为恬不知耻的事情,每天都在接连不断轮番上演,可能还不如一个刚来的闾桂让人觉得值得信任。
“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没一本教你不诓人吗?”梁寅打心底好奇。
祝辞:“地府关了三千年,别说读书了,你还看得出我是个人吗?”
梁寅注视着他的獠牙与赤目,也许别的都不剩,但确实巧舌如簧,“所以那个鸟窝也是诓我的?”
“确实想送你。”
梁寅错开了对视,他实在太怕再从这人的双眼中看到些什么,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物什弥足珍贵,可能珍之贵之就在于它虚无缥缈,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却清晰的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崩坏的。
祝辞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梁寅同样。
梁寅此时看崔二的眼神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友善,若是崔二没有及时出现,他真不知道会从祝辞嘴里得到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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