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1/2)
梁寅气量大但胸腔小,同一时候只能装进去一件事情,一旦多了他就觉得烦躁。
比如现在,他要一边琢磨着怎么安抚牛三媳妇的精元,一边思索着祝辞到底是怎么了,看样子是不太高兴,可细想一番实在找不出能让他不高兴的理由。
梁寅一抬头,正看见闾桂又在偷偷地安抚牛三媳妇了,忍不住闭目冷嘲,“你真是个不怕死的。”
“都死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死,”闾桂围桌坐在梁寅对面,唉声叹气。
梁寅想起牛三折磨鬼魂的手段,“那可就多了。”
闾桂也看开了,缕了缕头发,看向梁寅,“怎么都是死,牡丹花下死不好么,要不我们一起……”
梁寅的断魂勾已经从虚无中跳了出来。
“好好好……”闾桂拱手讨饶,“地府里头传遍了您是个有怪癖的,这么看来是真的了?”地府一共就这么些人、这么些事,新来没几天的小官知道这些也不稀奇。
梁寅眼皮遮下来,觉得很累。他从前跟随西席修行,也算是半个戕侣,清规斋律刻在心里,身体上偶尔破个戒也绝不会近女色。自从西席归西,他半点戒也没有破过。
梁寅冷冷地笑:“怪就怪我这过于出众的长相。”
梁寅这样一张脸,如果不攢眉瞪眼呲牙的话还是有几分刻骨的好看,尤其是搁在地府里一群歪瓜裂枣之中。活着的时候有踩烂了他的脚的戕族姑娘们,死了又有前仆后继的女鬼,久而久之,就传出来写不太好听的言论。
越想他越烦躁。
杨麟一个军武之人,身上没有毛笔可以供他解压,他就只能操起他的第二项雅趣——给人背书听。
说起这项雅趣就又要讲起他的那位西席了。
梁寅的西席是为德高望重的半吊子读书人,一辈子没有念过什么正经书,练得一手好字,往往是一边挥洒狼毫一边逼着他背书。
梁寅看着闾桂此等下流模样,“我给你背段《清心咒》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西席的教诲常常响在他耳畔,清晰如昨。
“还有别的选择吗?”
“《往生咒》?我只会这两样了。”
天长夜永使人愁。
梁寅教闾桂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还时不时的发表一些自己的感悟。作为十位阴帅之一的白鬼,在其位谋其职,“我时常担心自己带你们这些小官的时候,心用得不够诚,提点做的不到位,总被人诟病懒散不堪。”
“很到位了。”闾桂双手撑着太阳穴,算着日出的时辰,“要不换牛三媳妇出来,你也给他点化一段?”如果不是已知对方是白鬼,闾桂有些怀疑是横陆上了杨麟的身。
仿一仿西席的样子,梁寅感觉五感都顺畅了不少。
闾桂熬到了鸡鸣,也熬到了犬吠,眼皮越来越重,仍然没有熬过清心咒的长度。
闾桂失去了耐心,大着胆子问:“这么长的吗?”
梁寅郑重点头,“我恩师第一次传授与我的时候,讲了三天三夜。”
“好吧。”
解救了闾桂的是中午的一阵敲门声。
“喊我们吃饭的?”闾桂在这里和杨父住了几十天了,把用饭的点摸得通透。
开了门,二人双双放出杨氏夫妻。
“爹……”杨麟看到杨父年迈的一张脸,又气又无奈,也不去聊那些不痛快。
杨父焦急地扯过杨麟,两颊的褶子跟着抖了抖,“有人找上门来了!”他凑近杨麟耳边,悄声问:“你昨晚喝大了出去,有没有做些什么?”
“没有,”杨麟果断道,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急了,“到底怎么了?”
“庄子里有家死了人了!”
还不等杨麟再问,杨父拍着他的脑袋继续:“乌家那个小儿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老家你们一起玩过,后来几家搬来了采庄,你入伍了,这么些年没见过了。”
杨麟仔细想了想年幼时的事情,一起玩过倒是没有,可能是打过几架,“他们家也搬来了?”
“是啊!一夜未归,今个早上在庄子南门见到了尸体!”
杨麟好歹算个小官,对这些是非之事格外敏感,“有这种事?城墙根下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杨麟嗓门大,半天回过味来,“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断案我不行,我是个武兵。”这时候他想起来喻旬,“喻旬脑子好,他可以!”
杨父无望地低垂着头,“喻家听说他回了京城,一早就派人将他接回去了,说是家里出了事。”
“他没事吧,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杨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说着要往外走被杨父拦住了。
杨父长吁短叹,“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咱院子里都停尸了!小时候就喊你不要打架你总不听,还要去队伍里面学功夫,说是当了兵头子还不是跟个流氓似的!”
“您这话什么意思?”杨麟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他甩开膀子直接冲了出去,绕到院子里,几个兄弟正在那拦着乌家的人,外面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地上一具尸体,草席盖了半个身子,能隐约看清脸。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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