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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马车在王宫前停下。

高大华丽的建筑极尽奢华之能，他们在皇家骑士的带领下踏入长廊，脚下的地砖花纹繁复，亮得几乎可以在上面照镜子，屋顶上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底座镶金缀满熠熠的钻石，长廊边上是一副接着一副的金框巨画。

无产阶级人民阿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不小心弄坏了这些昂贵的装饰无力赔偿，他没去过弗莱的王宫，不知道弗莱的王宫是怎么样的，可他从米修的表情中隐隐猜得出一些——他们这位暮气沉沉的邻居，有钱得过分。

王宫内部复杂得如同迷宫，皇家骑士将他们带进布置奢华的会客室，请他们坐下稍作等待，阿烨有些紧张过度了，他只敢用屁股坐在椅子软垫的一小角上，看着会客室四周的装潢，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时随便套上的这件朴素的衬衫有些不够体面起来。

国王很快便来了。

瑟诺莱斯的国王早已步入暮年，满头白发面容枯朽，又似久病缠身，不过说了两句话，便要喘上一会儿，与此相对的是他身边陪伴的年轻妻子，斯黛拉王妃也许只有二十余岁，娇柔明艳，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而米修所说的那位萨兰公爵站在二人身后，那是名神态温和怯懦的俊美青年，可微微低着头，似乎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奢华会客室的绝佳背景板，存在感颇低，隐隐透着一股老实敦厚的气息。

阿烨看着这三人的组合，脑中瞬间脑补出了一起皇家劲爆八卦来。

米修帮阿烨应对着国王与王妃的问题，阿烨则在一旁放飞自我开起八卦脑洞，一直到国王示意萨兰公爵带他们离开，他才猛然回过神，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尾声。

“——德莱塞对学院的图书馆很熟悉。”国王重重喘了几口气，方才继续往下说道，“让他带你们去学院找那张图纸吧。”

国王口中的德莱塞，显然就是年轻的萨兰公爵。

米修对这个安排略有不满，他还在谨慎地不想与这位贵族中口碑不佳的私生子扯上关系，可他无权拒绝，而阿烨干脆对此并无异议，小公爵显然已经用那副烂好人的微笑成功获得了阿烨信任，这么一个童年凄惨长大后还要备受贵族们欺辱的老实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再说了，不过是找个图纸而已，谁找不是找，早点找完，他们就能早些回家。

阿烨很着急，萨兰便也不曾拖延，距离晚上的迎接晚宴还有七八个小时的空余，萨兰带他们去了瑟诺莱斯的法师学院，吩咐图书馆长派人帮忙寻找图纸，可哪怕迟钝如阿烨也看得出来，法师学院内的人对萨兰态度不佳，虽因这是国王的命令而认真执行，却好像没有一个人给小公爵好脸色看。

萨兰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并不介意，他只是保持着他的微笑，中途米修被使臣们请去核实今晚晚宴要呈上的礼物名单，萨兰和阿烨短暂独处，他终于看向阿烨，像有万分好奇。

“请原谅，黑灵尚且未曾威胁到我们的国家。”他开了口，低声说道，“所以他们难免有些懈怠。”

阿烨问：“他们需要找上多久？”

“法师学院藏书众多，第六纪的法阵图纸，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找到。”萨兰说道，“您不像是弗莱人。”

阿烨一怔：“我的确不是——”

“那您是因为黑灵才出现在弗莱的吗？”萨兰看着他，“您真是勇敢。”

阿烨被萨兰的奉承弄得有些窘迫，他尴尬挠了挠头，说：“也不是啦……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听闻了您阻止浮空岛坍塌的壮举，那很英勇，您几乎丧命，而您本可以不这么去做的。”萨兰奉承完毕，忽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与弗莱相比，您觉得……瑟诺莱斯有什么不同？”

这让他怎么回答！

阿烨甚为尴尬，半晌方才憋出一句：“你们……你们这里比较冷。”

萨兰笑了。

他站在窗边，一手扶着窗框，远远眺望窗外，像是意有所指一般说：“瑟诺莱斯的确要更冷一些。”

阿烨不知该要如何接话，只好跟着他一起眺望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心中吐槽疯狂刷屏，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您和其他人很不同。”萨兰忽而开口，“您不是贵族。”

他微微蹙眉，目光中探究意味浓厚，这根本就不是个问句，他早已笃定了答案，而阿烨呆了片刻，忽而意识到萨兰是在向他套话，他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弗莱怎么可能凭空就冒出一个救世主？弗莱皇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全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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