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2）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世间在季节更迭中走过无数岁月。

又是一年秋。

一棵苍老的大树下，一个姑娘正背靠树干倚坐着，她的面容依旧是二八年华的少女模样，周身气质却已然染上了岁月的气息。

一身白袍的青年守在她身侧，四周弥漫着秋天的气息，他冲她莞尔，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又耐心，一如许多年前那般，唤着她的名字：

“知秋。”

知秋亦和过去千万次一样，立刻转向声音的方向，浅笑着回应道：“白藏大人。”

她看向白藏，眼中却没有映出他的倒影，她的枝叶根茎都已经开始颓败，化出的双眼自然也看不清了，只有作为一棵树的感知还保留着。

时光飞逝，在经历了无数秋天后，她的树在岁月流逝中即将走向枯萎。

妖魅精怪不会老去，所以哪怕知秋化形已千百年，她的样貌仍然一如最初。

可不会老去，却经生死。世间万物皆逃不开枯荣兴衰的宿命，成精化形也只不过是延长兴荣的时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无论长短，总有走向衰亡的一天。

能亘古的唯有轮回四季。

而知秋，如今已然走到该枯萎的日子，她的枝头仍挂满红叶，却已是她生命最后一次燃烧。

“白藏大人。”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尽是留恋与不舍，她知自己生机将尽，很快便要化作一截朽木，消散于天地间。

她并不害怕。

她因秋神而生，由之取名，受其庇佑成长，最终有幸得其倾心，相知相伴走过漫长岁月。她终其一生都伴随在白藏身侧，是天地万物中最接近秋天的生灵。

她已无憾。

只是，想到以后再不能继续陪伴白藏大人，再听不到那温柔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再看不见那含笑的目光……

终是有些落寞。

若是她能枯萎得再缓慢些，若是能再给她一些岁月，若是她还能继续等到下一个、下下一个秋天……

那该多好。

可是不行的。花草树木总有凋零枯萎的时候，秋天却来来去去，一年又一年，永远都有下一个秋天。

她终是不能继续陪着白藏大人了。

枝头的红叶开始片片凋落，叶色也从曾经鲜亮的红色变得黯淡无光，尽管如今不过初秋时分，这棵树却已经丧失了生机。

纷纷扰扰的落叶中，知秋陷入往昔的回忆里，脑海中走马灯般晃过许多画面：

初初见面时白藏给她起名字，小时候牵着她吟唱祭神的歌，中秋时送给她一盏兔子花灯，重阳时一起放飞的那只大雁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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