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2）

在白藏心中，知秋一直是个孩子。

初初见面时，知秋只是一株小树苗，柔软娇小，在秋风中朝他招摇着枝头为数不多几片嫩叶，似乎在打招呼，又似乎在寻求他的庇护。

他便觉得她是个需要保护的幼苗。

后来，知秋化出人形，依然是孩童模样，天真烂漫，懵懂无知，总爱缀在他身后糯糯唤他名字，看起来似乎和之前那株柔柔弱弱摇着叶子的小树没太大区别。

她还是白藏小心呵护的那株小树。

再后来，小树长高了，白藏抬手也不再够得着她枝头叶子，缀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也渐渐变成姑娘模样，从他腿侧长到了他肩膀高。

经年累月，他早已习惯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小姑娘。

所以他始终觉得，知秋还是当初那个躲在树后偷偷看他的怕生的孩子，哪怕这些年来，她早已长得娉婷玉立，和当初懵懂稚气的模样大不相同。

知秋在他心目中从来没变过。

直到此时，小姑娘直直看着他，羞怯却仍直白地告诉他说：“知秋此生，只为秋神大人行祭祀之礼。”

她在虔诚而认真地，对他表达忠诚。

一时间，白藏脑海中浮现起许多年前，那个抱着他腿问他何为祭祀的懵懂女童，记忆中的稚嫩脸庞和眼前姑娘重合到了一起。

然后那些遥远回忆渐渐淡去，白藏眼中的小姑娘，渐渐被知秋如今的模样所代替。

她依然羞怯，却已不似当年那般幼小。她站在他面前，不再是需要他刻意放慢脚步的孩子，而是能跟他并肩而行的大人。

她不是孩子了。

白藏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年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怔愣许久。白藏忽然发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如今的知秋。先入为主，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一直相伴，可他对知秋的印象还始终停留在当初。

可时光早已不复当初。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长大后的知秋。月光皎洁，他清晰看见此刻少女的脸，双颊绯红，粉面桃腮，像枝头簇拥的红叶，活色生香胜过二月繁花。

手中花灯悬在他们之间，灯中烛火随秋风轻轻摇曳，交织光影透过灯笼罩纸，影影绰绰打在知秋脸上，映得她表情更加娇柔。

很美。

白藏看着这样的知秋，一时竟有些失神。

知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虽不至于表白，但话中未尽之语已足够让白藏重新正视如今的她。她有些紧张，但仍克制着不去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看进白藏大人的眼里。

一时冲动说出了心里话。

她希望让他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她再怎么努力克制住不要退怯，被白藏一直看着，她心中还是忍不住羞赧。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她的话后，秋神大人就不说话了，只目光出神看向她。

知秋心中没底，害怕自己方才的话暴露太多，让白藏觉察出她僭越的心意，更害怕下一秒白藏因此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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