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旧林（八）（1/2）

回到桓府别苑之后，隋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小姐，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对一个平民百姓目不转睛？你的品味什么时候降到这种程度了？你都不知道王家公子的脸色有多难看，你对得起你今天早上的精心梳洗打扮吗？”

面对隋珠连珠炮似的质问，桓琂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幸好这时候祖父派人来找她了，她立刻一溜烟似的跑了。

结果桓温也从桓旒口中得知了钟山上发生的事情，旁敲侧击地问桓琂那个莫名出现的人是谁。

桓琂求救地看向一旁的桓旒，桓旒却悄悄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桓旒本来就看不惯王谢两家的人，尤其是傲慢自负的王霄之，而桓琂的行为又大大扫了王霄之的面子，他觉得真是太解气了！

桓琂只好实话实说地告诉桓温，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她也不是喜欢那个男子，她只是觉得那个男子似曾相识而已。

最后，桓琂嚷嚷着又累又困想回去休息，桓温便无奈地让她回房间了。

***

王府。

“祖父，孙儿不想娶桓琂，请求祖父允许我退婚。”王霄之一脸隐忍，可轻轻蹙起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极为不悦。

“胡闹！”王坦之此刻正将一封书信放在香炉中燃烧，颇有些不以为然。

王霄之因王坦之不紧不慢的态度而焦躁起来，他身为王家嫡长子，姿容飘逸聪颖过人，年纪轻轻便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每一次同龄人的清谈会几乎都是他手执麈尾，哪个人对他不是摘星捧月，王坦之从小对他亦是有求必应，即使他并无那么多所求，为何偏偏在他的婚事上不肯让步半分，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祖父，这可是孙儿的终生大事，孙儿想要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王坦之忍不住笑了起来，“霄之啊，你要相信祖父的眼光，祖父为你挑选的妻子，绝对要比你自己挑选的要更适合你。”

“祖父……”王霄之不满地眯了眯眼，“桓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桓家人，京城中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要强于她。”

“只要桓温在意她，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桓家人。”

“若桓温去世呢？”

王坦之良久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曾经桓温将其爱女嫁于你二叔，而你二叔又辜负了她，桓温明明已经声势煊赫到足以毁灭王家夺回爱女，却一直没有对王家下手，甚至对我以礼相待多年，是王家亏欠了桓家，王桓两家注定要有第二场消除隔阂的婚姻，所以当年我才会为你求娶桓琂。桓温与我曾有约定，王家是他为桓琂留的一条后路。”

王霄之有些吃惊。

“别以为祖父不知道，你对谢家千金情有独钟吧？可是祖父看来，那谢家千金，与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祖父何出此言？孙儿不懂，世娆究竟有哪点好，在祖父心中竟然比不上性格乖戾的桓琂？”在意则心乱，王霄之连竟然直接脱口而出了对谢世娆的昵称。

王坦之呵呵一笑，态度依然不急不躁。

“谢家就没一个是正常人，”他说出的这句话不像是贬低，反而像是赞许，“反而是桓家的人更好掌控一些，听祖父的话，谢家千金不是你能把握得住的，桓琂虽性格乖戾，但只是过去的多舛经历使然，她在为人处事方面，简单地如同一张白纸，就等着你泼墨作画了……”

原来如此，说到底，祖父考虑的还是家世门第，而不是什么旧时约定，祖父心中始终认为，尚武的桓氏家族构不成太大威胁，即使是这次桓温入京，其主要目标也只是除掉谢家而不是王家……反而是势均力敌的谢家，一旦清除外敌，恐怕会成为王家最大的利益冲突者……

想起上巳节那天看到的桓琂那双包含着疏离与好奇情感的眼睛，就像冰与火的奇妙融合，王霄之不知为何竟有点被说服了。

但一想到谢世娆，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摇。

既然祖父不同意放弃婚约，那他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

桓琂脱下了绫罗绸缎，换上了一身灰黑的平民装束。

今天是三月六日，距离她离开姑孰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上巳节一事后，她的生活恢复了平淡如水，就等着祖父带她返回姑孰。

可没想到出了一件大事。

就在前天早上，她照例去给祖父请安，在园中，看见了坐在地上哭泣的桓玄。

桓玄是桓琂最小的叔叔，今天才三岁，诞生于祖父第三次北伐期间，是祖父的一名宠妾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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