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食(1/2)
120.
期中考试后,陈期慢慢适应了徐中的变态作息时间。徐中的作业多的令人咂舌,即便是她从小练出了速度,也要写到半夜十点多,再加上家长听写和睡前看书的时间,等她真正闭上眼,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十三岁而已,这样下去她的身体真的吃不消。
做不完的作业逼迫着陈期养成了课间写作业的习惯,徐中的老师们上完课就会留家庭作业,老师们主张学生要抓住零散时间去学习,这样节约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做一些额外的课外书,不能只想着靠老师们留的作业提高成绩,好成绩都是拼出来的。
上次班主任刚这样说完,余期直接在下面接了一句。
“拼啥,拼命啊,算了吧我可不想折寿,我爸说活着最要紧。”
余期真是徐中少见的活宝。
班主任被她噎的无话可说,每次陈期想到当时班主任的臭脸,就会笑得肚子疼。
又是一天课程结束,自习课前,陈期把最后一点英语习题写完,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哎,数学卷子给我,周一考的那张。”
“干嘛。”
见陈期没动静,余期干脆自己动手找,一边找一边解释:“我的找不到了,拿你的复印,我可不想被罚抄卷子。”
余期风风火火的刚出门,许惟肖就坐了过来,问她,要不要参加艺术节。
“本来我们人已经齐了,可是今年艺术节要去电影院办,老师们刚去看了场地,说我们的节目人太少,撑不起场面,让我再加四个人进来。”
艺术节......
陈期心里微微有些颤动,但下意识就想要开口拒绝,她还记得选拔指挥员时带给自己的挫败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已经学会了去寻找安全的生存方式,不贪心、不期待、就不会失望受伤。
“来嘛,她们跳的都没有你好,我和老师说了你上过电视台,老师说了你一定要来。”
陈期咬了咬牙,还是松了口:“可是,可是我很久不跳舞了。”
“没事,我教你,小时候夏老师就总说你学得快,那时候你跳的比我好多了,你有底子,肯定比她们学得好。”
明明知道许惟肖假传圣旨,陈期还是点了点头,许惟肖走后她坐在座位上发呆,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答应了这个邀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给自己画安全圈,她告诉自己,只要乖乖待在安全范围内,不去触碰外面的禁区,就能抵御大部分灾难。
可凡事总有例外......
“我靠我去复印的时候刚好撞见班主任,我连校服都没穿,差点被她逮个正着。”
陈期看着头发都飞到脑后的余期,幽幽的说:“你校服呢,班主任上节课刚发完火你就往枪口上撞。”
“刚被蹭到了风油精,味道太冲,我就扔书包里了。”
“那你到底被逮到没。”
“没,我一个翻身就闪进厕所了,还好我躲得快。”
无聊,陈期失望的回过头,嘟囔着:“哦,那你嚷嚷什么。”
余期白她一眼,两眼发光:“激动,我刚刚闪进了男厕所!”
陈期愣了一秒,笑的满脸是泪,笑着笑着慢慢哭起来,好像堵在胸口的巨石慢慢土崩瓦解,一块块变成细碎的尘埃。
即便知道无欲无求,平平淡淡的活下去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可她还是羡慕那些肆意张扬无所畏惧的生命,而且也一直在期待自己变成闪闪发光的厉害角色吧,比如站在耀眼的舞台上,或是嘻嘻哈哈的摔进男厕所里。
她缩在安全圈,说到底还是因为怕,她并不是一个像余期那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如果真的能说服自己,就不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了。
隐约记得可心姐曾经蛮横的和她说,就是因为人不讲理,才有那么多说给人听的道理。
许惟肖是心甘情愿当好人的,她也是心甘情愿去面对危险的。
121.
天已经黑透了,宋惟妙从桌子上抬起头,发现被充当枕头的胳膊已经麻木,她不好意思的朝老师笑笑,埋头继续写作业。
期中考试后补习班又来了很多新同学,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桌椅板凳摆的非常紧凑,只留出一条小小的缝隙放进双脚。
真不知道妈妈从哪找到的这么一个补习班。
新来的两个男生很爱吃零食,像两只耗子一样成天在后面磨牙,撕开塑料袋,咀嚼薯片,又或者是小声骂着一些人一些事,宋惟妙总是被他们吵的头疼。补习班老师管的不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过问,冬天门窗紧闭,加上暖气的烘烤,原本就呛人食物气味弥漫开,夹杂着其他一些味道,变成难以形容的一团,紧紧包裹住宋惟妙。
只要期末考试考好,就去和妈妈说换一家补习班吧,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很难不让人分心。
宋惟妙握着笔,不知不觉想到了少年宫明亮安静的书法教室,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就站在教室正中,孔老师就在一旁看自己写小楷,他说这么多孩子里,自己的小楷写的最好看。
停顿了一会儿,她慢慢睁开眼,自从上了中学她就不再去少年宫了,妈妈说反正也不加分,没用。
“这有人吗?”
宋惟妙回过神,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没有。”
“那我就坐这了。”女孩声音有些大,似乎是习惯了这样扯着嗓门说话,然后回过神,降低音量做自我介绍,“我叫翟依依,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惟妙。”宋惟妙指了指周围的位置,“教室是分块坐的,这几个位置是二中的,你是?”
翟依依摸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躲闪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的笑了:“我家不在林城,我刚转过来,校服还没到呢,我是......我是五中的,五中你听过吧。”
翟依依的表情很夸张,说话像是舞台剧演员在表演一样,宋惟妙看着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两个成语。
喜形于色,跃然纸上。
她看了一眼后面的男生,皱了皱眉头:“我就坐这吧,后边也没有什么空位了,你不介意吧。”
宋惟妙点点头,不再说话,把最后的英语作业交给老师后拿出了自己的练习册。
惟肖之前看她做作业时,嫌弃的说二中的作业完全是做做样子,她们徐中的尖子生人人都有自己私下买的练习册。宋惟妙没有说话,第二天就没了一书包练习册回家,不是攀比,也不是逞能,因为想要在期末考试翻盘,她已经连着两个星期半夜一点上床了,这导致她每天都很困倦疲惫,脸色蜡黄打不起精神。
放学时她照例在楼道口等了一会儿,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楼梯上没有再出现那样放肆的嘲笑声,也不会有人不礼貌的哈哈质问她,喂,你不是小偷吧。
宋惟妙叹了口气,拉起等候的爸爸的手慢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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