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走了（2/2）

林景玄幽幽叹了口气，泪珠儿悄然落下，他不想让钟子遥看见他这幅模样，便大着胆子将脑袋埋进了钟子遥的胸膛，轻轻抱住他，闷声道：“子遥，你待我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没病，就是不能上学了而已……”

钟子遥怔然：“为何……不能？”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好吗，现在还不行。”

既然知晓他身体无虞，那这个中缘由他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钟子遥一肚子疑惑，却也不好多问。

眼看着二人光天化日之下腻在一起，一旁的周少爷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再也顾不得林景玄的威胁，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二人距离，不满地嘟囔着：“说话便说话，做甚的搂搂抱抱，让人看着了成何体统？”

林景玄瞪了他一眼，又同钟子遥说道：“子遥，他是周家二少爷，自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待人无礼粗蛮了些，方才的事我向你赔罪。”

钟子遥点头：“无妨。”

林景玄拉了把周少爷，自顾自朝书院里走去，“来了就别闲着，跟我进去搬东西吧。”

“好嘞。”

周少爷笑着跟了上去。

不消多时，林景玄的座位便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来过，钟子遥怅然若失。

他第一次上课发起了呆，想着旁边的座位，头一开始坐的是李家公子，他二人一同坐了没多久，李公子便害了大病，再上不得学，空了有大半年的光景，才来了活泼开朗的林景玄，这又没多长时间，他便也离开了这里。

钟子遥忍不住想，莫不是他身上有某种神秘力量间接影响了身边人？才使得人一个接一个的走，或是说这地方本就风水不好……

想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书生，何时竟变得如那江湖道士般神神叨叨了。

“坐后面的来个人补到这空位上吧。”

冷不防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原是张先生看林景玄走后钟子遥便出神走私，也知晓他这是舍不得人走，便想着再找个人同他作伴。他话不多却乐于助人，也能带着点那些不好学的人上进上进。

后排的几个人知道秦枫这人是赶着同钟子遥相与的，先前林景玄没走的时候就老爱坐人家地方，现在人走了总算是如了他的意，故而也没人跟他争抢。

连钟子遥都觉得秦枫一定会过来跟他同桌。

却不料秦枫左顾右盼，就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一时僵持不下，所有人都甚为诧异，终于有个忍不住的拿手指戳了戳他，小声道：“你不去？”

秦大少爷不满：“就你多事儿。”

抬头便对上了钟子遥略带期颐的目光，秦枫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说道：“我……我就不过去了吧，现在也挺好的。”

钟子遥点头：“嗯好。”

“韩飞，你过来坐。”

最后还是张先生点了人打破局面，韩飞略有惊讶，也没多话就过来了。

不过很快钟子遥就发现了，韩飞上课不同于林景玄那般东倒西晃，也不似秦枫倒头就睡，他是很端正地坐在案前，目不斜视地盯着张老先生看，看起来倒是个爱学习的。

只是张先生讲的分明是《大学》，他却翻着手里的《论语》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同张先生对视一眼，还极为认真地点头称是。

钟子遥目瞪口呆。

他甚至都怀疑这学堂里是不是还站着位他看不见的先生。

“韩、韩飞兄，先生讲的……是论语。”钟子遥忍不住提醒。

韩飞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哦，多谢。”

而后翻开书继续“认真”听讲。

钟子遥：“……”

伸手帮他把书页翻到先生讲的那一页，结果刚碰到纸面，韩飞便条件反射般迅速按住了他的手，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韩飞松开手，语气颇为生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钟子遥悻悻收回了手，“是我唐突了，先生讲的是雍也篇第六……”

韩飞点头知会。

学堂里只剩下先生的教习声和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所有人都在专心学习。

可钟子遥分明听到了身后传来“嘎吱”一声脆响，是毛笔被折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