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2/2)
“两年之内,不许动她,也不得过分为难。”秦端看着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收回了目光,对管事吩咐道。
“这个,秦公公的吩咐咱们自然是遵从的,可您看这么多人,且这特别照看一个人,少不得……哎呦,秦公公的吩咐咱们自然照办,您这太客气了。”管事捧着手里的东西赶紧揣进了袖子里,他们这地方油水少,就靠着这些人情往来做打点。
秦端正含笑看着他,说:“都懂了就好。”
至于两年之后,若是在外面,她应是到了及笄之年,两年之间,少不得用银钱打点好,她的戴罪之身,掖庭眼下是不可能出去的。
旁人艳羡秦端年纪轻轻到了如今的位置,可经此一事,秦端越发意识到,他怕是忍不得太久的,在此之前,定要重回到那个位置。
从杀人不眨眼的提督,回到今日的小小随堂,他忍受不得啊。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瑾王世子入京,居然在路上遇刺受了重伤,此时距离皇宫发现刺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瑾王世子遇袭,陛下着令彻查,又要人仰马翻了。”郑海最近在吃药,他的咳疾又犯了。
倒不是陛下有多看重瑾王府,而是因为瑾王世子是在上京途中遇刺,这严重威胁到了陛下的威严。
陛下吩咐派人去探望瑾王世子,秦端自然主动请缨,甚至体察上意的道,既然世子手上,不如带上太医一同去,陛下略略思虑,便颔首同意,令秦端带人前往京城的瑾王府,以示陛下恩德。
“干爹放心,儿自然明白陛下圣意的。”早说了,他们这位陛下疑心甚重,因为隔开了半个月,虽然不至于怀疑叶景渊便是刺客,但怀疑其他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是在来皇城的路上受伤,天子脚下,陛下怎么能不多疑虑。
伤还是半个月前的伤,只要太医看过了,一切就不攻自破,上一世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他根本不晓得叶景渊是如何瞒过去的。
听到他们带着太医前来,叶景渊的侍卫明显很错愕,意图阻拦,但这怎么可能拦着了。
“世子因召入京,奴婢若不请院判大人为世子诊治一番,回去要如何对陛下交代。”秦端打定了主意要看一看叶景渊的笑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去,自言身负圣意而来,怎可喝杯茶就过去,义正言辞的不肯放过去,非要去探望一番叶景渊的伤。
事实上,前世陛下派人来探望叶景渊,就被重金打发了回宫,对叶景渊的伤情说的含含糊糊,还是私底下那人炫耀的时候,说出来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秦端等人,瑾王府的侍卫显然有些恼怒了,但又不敢动手威吓,只好攥紧了手中剑。
于院判可不晓得这些,他从宫里出来,背着药箱,就是为了给人看病的,还是因为他擅长治疗这些刀剑之伤,他这两盏茶都下肚了,这些做下属的,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秦端在这里打太极。
“我说这位郎君难道信不过老夫的医术,既然世子身负重伤……”正待于院判忍不住开口催促,内室传来了叶景渊虚弱无力的声音:“让两位大人进来吧,只是微臣有伤在身,就不能起来谢过圣意了。”
意思就是是不起来跪拜了,秦端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位眼高于顶的瑾王世子,向来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
倒是跟来的于院判颇有微词,就是不能行礼,也得意思意思吧,到底是藩地那位瑾王养大的黄口小儿,没有半分体统规矩。
“老夫为世子爷查看一下伤口,请世子爷将纱布除去。”
旁边的侍卫动作倒是利索,直接拿来了剪刀,将缠着的棉纱布剪开,随着纱布的渐渐揭开,旁边其余侍卫看向秦端的目光越来越不善,更有年少的,眼中就差冒火了,若是可以,估计现在一刀就要砍过来了。
“于院判,不知世子的伤怎么样?”秦端站在三步之外,隔着微微垂下的帘帐,鼻尖是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还没事人一样,故作关切的询问。
其实他也看见了叶景渊身上的伤了,血淋淋的棉纱布扔得满地都是,伤口皮肉裂开,鲜血横流,比那日看到之时还要惨烈,让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于院判行医多年,这样严重的伤口也觉得咂舌,看着旁边这些完好无损的侍卫,都不知道怎么保护主子的,不由得没了好声色,皱紧眉头:“世子此次伤势严重,需得好好修养,否则落下了旧疾日后是要遭罪的。”这话说得房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又心觉这老头说话忒不客气。
“劳烦陛下挂心,微臣受宠若惊。”叶景渊躺在床上,勉力道,身边守着亲信侍卫,秦端站的不远不近,正好看不见彼此的脸,只看得见叶景渊身上横七竖八的狰狞伤口。
缘是如此,缘是如此……秦端独自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想起叶景渊那狰狞猩红的伤口,忽然忍不住仰面无声大笑,随即有些不寒而栗,不禁咂舌,叶景渊这厮,对自己倒真是下得去手。
为了掩盖半个月前的旧伤,将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重新划破不说,那腿上和腹部的伤口也是新添的啊,若是秦端,还真对自己下不去那个手,叶景渊浑身都在冒冷汗,看得出不是在躲避自己,的确是疼得起不来了。
旧伤重新被撕裂,个中滋味,只有叶景渊才能体会了吧。
今日这一遭,委实是太值得了。
他若不去,叶景渊当然不用遭受这番磨难了,秦端的手指抵在自己的额头,他仍然记得,前世叶景渊一剑划破自己的脸皮时的痛楚,他受过的苦楚,合该叶景渊一一还回来。
叶景渊身边这批侍卫倒是厉害,能不留踪迹的潜入宫,那么快就带走了叶景渊,他记得当时宫门封锁很快。
猫抓到老鼠总是要玩弄一番,而今,秦端也忽地觉得这般似乎更是快意,来日,会更有意思的。
他也发觉自己现在可能不太对劲,除了对待东厂抓回来的人犯必要行刑之外,他很少会觉得折磨人是一种有趣的事情。
但这让他感到不可抑制的兴奋,即使他知道这应是不对的,可是,这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