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来弈（1/2）

双眸一瞬便让滚烫的泪珠填满。

顾时亡紧咬薄无血色的双唇，极尽所能不哭，但他难以抑制，他转而极尽所能不哭的狼狈，可泪止不住，断线风筝般坠落。

他过去曾想，他性冷孤薄，兴许此生只会泪流两次。

一次生，一次死。

他未曾想过，一次是为与商别轻分别。

一次是为与商别轻重逢。

“你，我……我呜……呜……呜嗯……”顾时亡一面抑制自己哭出声，一面胡乱擦掉眼泪，细细打量眼前的商别轻。只见商别轻着一身锦白四爪龙纹雪绸袍，瑜玉双珮，披件荼白银狐毛裘。雍贵华荣，自在不言。

他感到不可置信，迟疑问道：“……商别轻？”

“是我。”商别轻深深凝他，满目柔情，仿若琥珀点光。

“二皇子在哪？”

问完，顾时亡往左右张望，他没看到第三人在场。整座山顶只有他跟商别轻两人而已。郭千羊方才说昭衾会来见他，可他在此等到快要天黑，等来的却是商别轻……

这让他无比困解，他心中冒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

昭衾就是商别轻。

但真要把念头当真作想，他又不禁摇头自否。

商别轻陡然死而复生已是极为荒谬之事，真身是荣朝二皇子更是荒谬至极，简直如梦虚假。

“难道说，你便是……”

他想坦直问商别轻是不是就是昭衾，可他无法开口向商别轻证实，他怕眼前所见仅是美梦一恍，问清便得醒来，于是话到半途被吞回喉头。

商别轻挑眉：“我便是甚么？”

“……”顾时亡不语，泪积在眼眶，熠熠动动。

见顾时亡满面质疑偏闷泪不发话，商别轻微微笑答：“荣朝二皇子昭衾就在你面前。苍华派商别轻也就在你面前。我不仅没死，还寻到亲生父亲，成了荣朝的二皇子。”

“你就是二皇子昭衾？”

“嗯。”

“你所言是真？我不是在做梦？”得商别轻亲口承认，顾时亡伸手，欲碰商别轻，但不敢碰。他始终恐惧商别轻不过是如幻泡影，恐惧商别轻消弭不见，像过往无数次出现接着无数次离开那样。商别轻看出他思绪难安，抓起握住他冰凉手指，定定放到心口，轻轻用活生跳动告诉他，“时亡，看着我。我没死，我在你面前，你想碰就能碰到。”

摸到炙重无比的心跳，顾时亡颤抖起来。

确真是商别轻。

他没生幻觉没在做梦，商别轻还活着，只是换了身份名姓。

他触手可握。

想到这些，顾时亡不再克制积压千日的情深，脆弱扑向商别轻，尔后满怀失而复得的欢喜、极为用力的——

打了商别轻右脸一掌。

商别轻怔然刹那，还未有所反应，顾时亡继而打向商别轻左脸，啪声在冰天雪色中格外响亮。

好不容易与顾时亡重逢却猝不及防让顾时亡连打两掌，打的脸颊火辣，商别轻哈哈干笑两声，颇无奈问，“打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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