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2/2）

难就难在，之前寺叶介绍过这里的情况，此县名为云溪县，是近来在江南数一数二的贸易县城。所以这里富庶的人家实在太多了，遍地都是，总不能挨家挨户去盘问吧。再说，这种求子之事又极为私密，谁会直接告诉你，不把你打出去都算脾气好的了。

一筹莫展之时，白琰想出一个法子：扮成道士

放化生灯求子，虽说是一种很正常的许愿方式，但是否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一般人家结婚生子都讲究顺其自然、瓜熟蒂落。而连七夕节都要放灯求子，还用了这么奢华的灯盏，说明此人十分虔诚的同时，也流露出急于求子的心切。

连放灯这种许愿偏方都信了，遇见道士，再被忽悠两句，想必定能套出点线索。

那么，极其富有的人家，没有子嗣，妻子可能不再年轻，至少已经不是最佳的生育年龄；也可能是妻妾成群仍然没有子嗣的人家。

这样一想，搜索范围自然缩小了很多。

路上，通过金钱打赏馄饨摊的小贩，终于问出些有用的消息，确定下几户目标人家。

这装道士是白琰的本行啊，他都不用装，往那一站，白衣飘飘，俨然就是一仙道模样。

其余四人在他后面装作跟班，人家打开门看到如此专业的团队，果真都十分欢迎。特别是在白琰介绍身边的“爱徒”子玄时，能感觉到，不管是各位妻妾夫人还是丫鬟小姐，都齐刷刷地投来了关注的目光，露出羞怯的表情。

因为那张好看的脸，询问线索都简单多了。

有好几户人家的夫人都大方承认因为膝下无子，在七夕前几日，于街头随地摆摊的一个小道士那儿购买了此灯。皆看此灯精巧又有求子的祥瑞之兆，才花重金买下。

不过，白琰现在感觉奇怪的倒不是化生灯，而是云溪县怎么有如此多无法正常孕化的妇女？

走访了这么多户人家，最诡谲的是，县里的年迈长者也太多了，青壮劳力则少之又少，甚至连孩童都很少见。

整个县城，表面上带着江南特有的宁静娴雅。户户都是二层小楼，亭台院落、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富庶安逸，但呆久了隐约有冷清之感。

像是无形间，有什么东西打破了这里生命循环的平衡，使得人丁衰败，犹如一潭死水。

忙活了一天，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已接近傍晚。

暮色四合，裹挟着浓重的迷蒙雨雾。

“这天是又要下雨了么？”白琰驻足抬头

此时夕阳的余晖几乎被云雾遮挡住，身后的青石板路昏暗曲折，一阵凉风从弄堂深处吹来，尽管在这大夏天的，也让人不禁打个激灵。

头上又撑起那把红白相间的小伞，子玄的胸膛靠过来，伸出手臂环住白琰的肩膀，低低地说到：

“别再淋湿了。”

一瞬间，白琰的耳根又烧的通红。

“额..........二位殿下，打扰了。”寺叶十分尴尬地走上前来

“有话快说。”变成冷冷的声音

“有奇怪的味道。”

空气中确实飘散着一种煎煮药材的味道，只不过刚才听了子玄的话，脑袋空白片刻，没顾及得上。再说煎药十分常见，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随着他们往前走的脚步，味道越来越浓烈，整条弄堂里都充斥着中药味，好像家家户户都在这个时间点熬药，味道聚集起来甚是呛鼻。

没过多久，几户院落的后门齐刷刷地打开了，皆把药渣样的东西往后面的河道里一甩，倾倒完毕，立刻缩回手，关好了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弄堂里的五人看的是一头雾水。

不仅是这条弄堂，隔壁的，或者再隔壁的。倾倒的东西和水面碰撞，那一霎那发出的声音交叠起来，响彻天边，连停落在远处树丛中的雀鸟都被惊得成群飞起。

“这药似乎有些蹊跷。”

白琰和身边人相视点头，一起冲向河岸。

能打捞起来的都是些细碎残渣，虽不知还有没有用，依旧让寺叶带回神界给司药甄别了。

回到客栈，白琰坐在桌前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不会挨家挨户都生了病需要喝药吧。是什么原因，还需要把煎完的药渣一齐丢进水里，隐约觉得这仿佛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或是为了掩盖什么。

猛的，后腰被那人一把抄起。

“啊！你干嘛！”白琰被吓的不清

“睡觉啊。”

哇，这更吓人。

以为要被摔在床上，然而子玄却用手在他的身后垫了垫，侧过身，那人从身后环抱住他。不松不紧地搂着，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后颈，让人一时有点心痒痒。

“子玄？”

“嗯？”轻轻答应

“你不觉得今天有许多可疑之处吗？”

“是有很多。”

“那该怎么办？”想不通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隐隐有些不安

那人握住白琰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瑶碧扳指，温柔的力道像是安抚。

“明日再议，现在该睡了。”

随后，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后颈。

极轻的嗓音却很沉稳：

“别担心，有我在。”